是常温的，缓解了睡眠带来的焦渴，让他缓慢地清醒，回到了现实。宋晋琛扭上瓶盖时，倒更希望这一切是幻觉了——除非他能想装四个监控监视的正当理由。

宋晋琛又一次惊醒，时间停在三二十七分，他只睡了半个小时。视线模糊，他发一声痛的低，用掌睛，手边递过来一瓶。

玻璃窗外，怀抱七八个礼品袋的女人打车走了。宋晋琛叹了气，问：“那件事办好了吗？”

十天过去，宋晋琛在相和柳街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午夜而至，天亮离去，他抵达得越来越晚，趴在方向盘上恍恍昏昏时，想起以前看过某电影的结尾，长夜将尽书生和女鬼分别时的一首歌，名为黎明不要来。

走：“没什么，再见！”

于是他一语不发，像被那瓶矿泉药哑了。直到被掉充电的平板发一声电量耗尽的脆音，他咽了咽嗓，开：“我……”

“抱歉，”宋晋琛苦笑，“把你的男朋友也卷来了。”

他抬起来，本该睡在屏幕里的褚玉正坐在边，穿着一件浅紫的长T恤，光着双，一手捧着平板，一手持着瓶，始终没有看他。

有时大概是失眠，褚玉会在屋里走来走去，倚着窗台烟。有两晩，他叠了衣服，一晚打开所有灯和一只蟑螂斗殴。还有一晚是自，依然是用那件衣服，他将皱得一团糟的布料勒在脖上，跪在床上弓着脊背手。

李璀俯下，回答：“我已经让张重去了。”

黎明不要来，给他一个苟延残的隙，在离人最近的地方游魂般驻立，得片刻安宁。

“良禽择木而栖，我与您共事十年，跟您一样，我也是有野心的。”李璀笑笑，“您可千万不要让我功亏一篑啊。”

褚玉将光亮熄灭的平板翻盖在膝，平和而不容置喙地打断了他：“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

李璀摇摇，以示不必介怀：“在这时候，我无法信任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再过些日，你也走吧。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能力有目共睹，趁着我……总之，业内没有哪家会亏待你。”

是梦吗？他小心地接过那瓶，甚至不敢碰到幻觉中的人的指尖。

害怕一碰，这场幻觉就碎了，见不到他了。

封天已经全线痪，破罐破摔了。闻氏得早，不过是一纸婚约让人津津乐。而棱镜也难以自保，人人寄希望于他能力挽狂澜，然而杯车薪，哪里有容易可言。内有董事会施压，外有竞争对手报复，等引咎辞职的栾嘉宿回过味来察觉了端倪，又是一场恶战。

此后的每一个午夜，他都驱车至相和柳街，在同样的位置熄火停车，隔着二十米的距离，通过一块电屏幕窥视熟睡的褚玉。

手肘一，宋晋琛惊醒了。充着电的平板还亮着，看时间已是早上五——他睡了难能可贵的四小时，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