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晞的指尖又一次在额上，这次是毫不犹豫推开她。

令狐蓁蓁忽觉不服气，他自己还不是动不动掐手掐腰？对她却异常严苛，好似她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每次都毫不客气推开，真真不讲理。

他把她推客房，不知是威胁还是哄骗：“下次再大半夜不睡觉冷风，师弟哪儿都不带你去。”

“真的？”令狐蓁蓁怀疑地看着他，她可不是傻，他叫小师的时候一儿敬意都没有，她怎会听不来。

话语忽然断开，她凝神想了许久，却全无念过书的印象，更没有练过字的印象，冥冥中有一力量不允许她思索个中缘故。

是怎么了？

她摸了摸脸，意犹存，很久都没有消退。

他确然望向她了，却是一本正经地嫌弃着：“小师动不动贴人的坏习惯可要改改，这里不是大荒。”

秦晞正在白纸上写字，“令狐蓁蓁”四个字被他写得漂亮又端正，字迹比先前的要圆许多。他像是满意，撑着下看了半晌，指尖在“蓁蓁”二字上轻轻。

秦晞突然抬手盖在她脑门上：“脸好红，发烧了？”

“我当然知。”她比他还吃惊，“我以前在……”

他将写了大名的白纸递回去，上面“秦晞”二字笔迹甚是潇洒。

仿佛是在她心尖上。

可能真是发烧，有乎乎的。

令狐蓁蓁怔怔看着门被合上，忽然生一兴又失落的心情。

秦晞反而讶异：“看不小师肚里亦有些墨，东方未晞都知。”

大名，还有字，有的还有号。学传信术必须写大名，可平辈又不能叫大名，为什么？”

第七十章阻且长（下）

*

她有各避字诀符纸，他是不是忘了她算半个手艺人？

肩一沉，是他脱下氅衣披上来：“穿这么少，冷不冷？”

脖上骤然腾起温的觉——不，是发，一直燃烧上脸庞，耳朵里隐约有嗡嗡的声音，可能是风声，又像是心。

像是那时候在山，每次看到大伯背映霞光走上山，她都是这样兴而失落。因见着他而兴，因他给予的温太少而失落。

小的纸狐狸摇着尾落在秦晞怀里，他轻轻抚过媚而长的，近乎溺的神情，漫天温柔月光仿佛都落在他密的睫上。

秦晞见白纸背面她还写错了许多人名，什么“叶小碗”、“葱”、“顾菜”等七八糟一堆，又有些好笑：“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小师只要记住怎么就好。”

忽觉他了自己薄的袖，她飞快回胳膊——以后也不许碰她，她可是小师。

令狐蓁蓁想把氅衣还回去，又有舍不得，洋洋的晒草香正笼罩她，是她喜的味。

秦晞却只笑了笑：“肚里有墨才更有小师的样。”

令狐蓁蓁觉得额丝丝地，说不是想挠一挠，还是想在他上蹭一蹭。

令狐蓁蓁本能地凑近，想看清他底幽然清透的光，想看他同样的神情望着自己，那会是怎样景致，似乎极妙。

令狐蓁蓁立即：“是东方未晞的晞，怪不得叫元曦。”

他带什么？连路都不认识。

秦晞在她额上轻轻一：“不然呢？我倒是想叫小师妹，可师尊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