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火自地面飞溅，倚天刀影层层迭起，宛如惊天骇浪。所过之，大理石的方砖池栏节节碎裂，尘砾四散。

惊天动地的爆炸之声又接连响了起来，竟是迫得更近了。

他启动了火药机关。

陌上不是不想和自己走。只是他偷得了彗晶石匣的钥匙，倚天追赶而来，他已经没有时间了。

衣从匣内看到了机关，才恍然明白这石匣自其中可以轻易打开；在外面，就必须依靠玉钥。

石匣四和盖上都有细小气孔，亦能透过声音来。固然细若蚊蝇，然而衣如今听力非常，亦能听得清清楚楚。

陌上阖匣的那一刹，白光如电，倚天长刀劈空而来，挟风裹雷。陌上侧闪开，那刀砍在石匣之上，顿时激起池中浪。衣曾乘船历过暴风海啸，对这般翻天覆地的颠簸并不陌生，然而六面彗晶石嗡嗡鸣响，直震得她耳疼痛不已。

他是要彻底地毁灭凤还楼这个窟。

“好好活着。”

这正是为倚天逃生天所量定制的。

陌上和倚天二人缠斗在一起，刀法形，竟是如一辙，就连姿……衣几乎有一错觉，这两人除了模样，形竟是如此相似。陌上曾说过，倘不是因为被打断，他只怕会长得更……若是不看脸，忽略，她几乎就分不来谁是谁。

并非是她偏心。从监兵一品到孟章一品，从张山到如今的倚天，陌上无有一次不是在以命相拼，没有一次不是死里逃生，险些丢却命。

只是这一次，她真正是怕到了骨里。

他双重疾，右手失却三指，每每只有不过五成的把握，就敢去搏生死。

粉碎骨……

他方才说的那些话，句句都是绝望，竟似遗言……衣心中陡然惊悸，难他竟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他竟是要拿自己的命来换她的命？不不不，他不会这样的……他曾对天起誓，倘是丢下她，便粉碎骨……

待她能看见时，他已经背过去遽然盖上了匣盖，“嗒”然一声，四角均有机关嵌合，严丝合。

陌上被得毫无还手之力，每每都是千钧一发之际，着刀刃艰险避过。将至墙边退无可退，龙魂索嗤然激，刺阁之中。陌上借力飞凌空，足尖在朱红大上一，中陌刀欹仄，将那夜雪之后的第一缕晨光聚于湛刃之上，登时耀得倚天下意识偏闪避，手中刀法稍滞。趁此时机，陌上手中细窄长刃如梭鱼，攻掠偏取，三联撩刺直夺腹，与倚天鏖战到一，两下难分难解。

可他自己、他自己要如何逃去！

衣的心狂地了起来，隐隐约约的，竟是明白了陌上的计划——

得浑抖颤，却觉得有冰凉刺骨的一滴坠落脸颊，很快洇散开来。

衣早已不是第一次看陌上与人决斗。

她此前也经历过许多的搏斗，父兄与海贼之间的战争，岂下百千？

可是从来不如看陌上的揪心。

就算他与她一同了石匣，倚天也绝不会让这个匣离开凤还楼。

倚天是陌上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