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替我谢谢他。”

盖一直抓住平安的手，试图说什么：“平安，现在什么事都还不知，尽量往好的方面想，也许阿姨只是摔倒；最不济，就算阿姨是走了，平安，最后这段日，你已尽心尽孝，阿姨可以瞑目，你也可以安心，懂吗？还有，其实这何尝不是阿姨的解脱，她天天药罐泡着，连上个厕所都不能自理，你以为她好受吗？”

平安。刚才见何校长语气和神态，她其实脚底已经打，如果不是盖上来抱住，平安差就栽倒在地上。

“妈妈，妈妈——”她的声音，竟似幼儿哭啼，迷失无助。

“我打了无数电话，也给他bp机留言，可是找不到他。”盖摇摇：“我通知了大勇，现在外面的事，都是他在张罗。”

连盖的声音，听起来都像天外，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平安在医院里悠悠醒来，有一刹那，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找不到任何依靠，像在忘川上飘着一样，混沌茫然，不知所终。

平安什么也没带，两人打了个车，心急火燎地往家里奔去。

“你妈妈，平安，你母亲——”何校长用袖角拭泪：“平安，你快回去看看，你们——”

为何还是这样，改不过的结局，修不正的无常，重活一次又怎样，她还是在考前夕，失去了母亲。

“帮我打电话给清辰，盖。”终于有一温了，终于盖跨过另一个世界，捞到了她。平安着泪，伏在盖肩：“帮我叫他回来。”

可是，就算重生，就算她已大到内心无敌，可有些事，又岂是她能把控？当平安看着地上的血污，看着母亲尸首分家，全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时，她整个人都倒在血泊里。

以比前世更惨烈的方式。

“终于醒过来了。”盖扶起她，往她嘴里：“平安你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再不醒，阿姨的丧事都没法理。”

他指指教室：“那个谁，是平安妹妹的那个，跟她一起回去吧。”

“盖你别说了。”平安抓住对方的手，声音像是被玻璃被利刃划过：“我什么都不敢想，我只想让妈妈能守候我到考结束，至少让她看到我考上大学。”

“平安你别这样。”盖抱住她，泪如雨下：“事已至此，你虽难过，但还是要站起来，还有很多事要等着你去理呢，你总不能让阿姨就这么往生吧。”

她从床上艰难爬起，那气吊着，整个人都好像用一竹竿撑着，在风雨中摇摆。

平安寒噬骨，痛彻心肺。

平安好不容易咽到嗓的，全吐了。

“我不允许她现在就离开我。”

是医院里那刺鼻的苏打味刺激到了她，想到那些尸首和分离，游离的思绪才漫漫聚集，母亲的残肢断臂，满地的血，虫，苍蝇中，母亲不曾合闭的双……

破，要取消她的考资格，所以她很是忐忑问：“怎么啦？”

“还是我陪她去吧。”盖站起来：“老师，我是她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