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呢？”泠音急急问。

四分开，沈明玉还在息中，已忙不迭地捧过案上的茶碗。萧云龙知他的意思，看着沈明玉怯怯的模样，他接过茶杯放回书案，缓缓地说：“...忘了那些事，我会对你好的。我们谁也不要再提起。”

泠音背着细画作走门，她回望着巍峨耸立的皇城阙，在城门轰然的闭声中，忽然想起沈明玉教她的那首词：“林谢了红，太匆匆。”

泠音独自回了荼蘼院，桌上还放着她中午取回的饭菜，泠音不由想到沈明玉今天憔悴的模样，不知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当时她还不知，那竟是她与沈明玉在离之前的最后一面。

元宝“唔”了一声，只：“那边有我伺候着，你这丫这几天别往主跟前凑，小心撞在枪上。”他急匆匆地走了，泠音模模糊糊地听他低声念叨：“...有的东西砸碎了才知心疼，可是再也补不起来了。”

这一等就是好几天，元宝才又带来了消息，说是泠音的岁数到了，要把她放去。泠音大为惊诧，她是有职责、有主的大女，怎么会被放还？她和沈明玉的情这样好，说是主仆其实亦师亦友，怎肯就这样离他而去？泠音不死心地追问，说什么都要见沈明玉一面，才肯罢休，元宝百般无奈，终于说了实话，原来是沈明玉苦苦哀求，他才暗中徇私，将泠音的名字加了放还女的册中。

“是...”沈明玉靠在萧云龙肩上，像是完全赞同他的话，闭上睛柔声细语地说：“我会很乖的，皇上，我很乖的。”他还在笑，笑容却一丝苦涩的滋味 ，沈明玉知，这话不过是自欺欺人，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过往，沈明玉忘不了，萧云龙更忘不了。如果他能忘记，他们又何至于走到这步田地？

“为什么！”泠音委屈得直哭，“公为什么不要我了！难以往的情分，都是虚情假意不成？”

那一日 ，泠音在荼靡院等了许久，都不见沈明玉回来，她不知了什么事，不由心焦。天渐晚，她再耐不住，着急忙慌地门寻找，正好撞见脸不善的元宝。

？我要怎么才能忘了你，嗯？”

“...”元宝脸更差，诡异地沉默了一瞬，才说：“让皇上接去了。”

沈明玉还是不说话，萧云龙心如麻，他抬起想看看沈明玉的表情，这才赫然发觉，沈明玉张着嘴、津沾，憋得脸颊泛红，他一直钳制着他的，让他连气都不过来，还要着他答话——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是这样，这样扭曲、这样痛苦。

元宝跺脚：“你呀、你糊涂！若是公得势盛，不要你了，这话还有来，现在他自难保，还想着保你平安，你这丫、这傻丫...唉！”元宝再瞒不住，将那天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了泠音，泠音吓得目瞪呆，泪一直不停地落，这才知晓了沈明玉的苦心——她是荼蘼院的女，是萧云龙特意安排在沈明玉边伺候的，了这样的事，她竟一无所知，更别说通禀上报，萧云龙若想起她，一个办事不力、或是知情不报 ，泠音的小命就全代了。

“公说了，相一场，你对他的情谊，他激不尽。可惜他无长，不能报答，想将他平日的几幅画作相赠，权作念想。”

泠音痛哭一场，元宝也陪着掉了几滴泪，她依言在画篓中取了几幅画，那叠厚厚的画稿中，大都画的是萧云龙，正面背面、或谈笑或赏景，寥寥几笔，却鲜活无比，连微末的表情亦栩栩然，每一笔都充斥着沈明玉骨的相思恋。泠音自然不敢拿，挑了几幅荼靡院的秋之景，聊以安。

泠音闻言长舒了一气，又问：“吵架了？屋里全砸得稀碎。”

萧云龙手指，向他吻了过去，沈明玉登时发麻，着自己不要扭开去，沈明玉以前最喜被萧云龙亲吻，现在却避之不及，他宁愿萧云龙狠狠他，也不愿他吻他。炽的和炽的气息吞没了沈明玉，他一如在火海中挣扎，周如焚，他似乎能听见火将自己烤得神焦骨碎的“嘶嘶”声，视线仿佛被冒起的黑烟淹没，骨髓沸腾，心里却冰凉一片，他抗拒得胃里疼，难过得几乎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