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离安静地不再作声。刚才那个时候他自觉已被阿桑父亲得退无可退，心中糟糟的，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想法，捧起那个陶罐的。他早听说过阿桑父亲的事迹，知这位遭逢大变之后，更是情古怪，喜怒不定，心里对阿桑更是多了一份怜惜。

最后南离抬起来，迎面遇上了阿桑父亲那悉万事一般的目光。

又譬如说，其实他若不喝这罐里的东西，站起来拂袖离开，阿桑的父亲也不至于真个把自己怎样。毕竟阿桑父亲是为了那位大人留滞稷下川，他尚有求于自己，不可能为了行替季秀，把事情得太僵。

只听得“啪”的一声，南离手中的陶罐已经炸开，里面的褐浑浊洒了一地，亦溅了南离满满脸。南离忽逢此变，茫然睁开睛看时，只捕捉到阿桑父亲飞速回卷的鞭影。

一乌沉沉的光如闪电般在茅草屋中掠过。

尔服并无大碍，倘若用超过一定的数量，积累起来便会毒发亡。

但是他的言语里突然又充满了嘲讽：“你这样的，比起我当年也差不到哪里去。虽然你比我稚了许多，但其实我们是同一人。凭什么你依然可以稳居四君之首，而我就

“不怎么说，你赌对了。”阿桑的父亲挥了挥袖，有些意兴阑珊地说。

南离轻轻叹了一气。

……

“又或者说，你心中觉得，我亦有求于你，不敢拿你怎样，故而才惺惺作态，试上一试？”阿桑父亲的声音里满是怀疑。

“君上，这——”他惊疑不定。

“不想喝陶罐里的酒？想就此离开？我当然奈何不了你。”阿桑的父亲笑着说，一脸轻松，就仿佛他从来就没有谋划过什么，南离如何选择与他无关似的，“但是你也应该听说过，我这个人一向心狭隘，最看不惯别人对我不恭敬。如今你这般不给面直接走掉，你觉得我会如何看你？又会如何对待阿桑？”

“君上，”他的声音既轻且涩，“若是我这次醒不过来，麻烦君上转告阿桑，告诉她，我已等她四年，对她的心意从未变过，叫……叫她记得我。”他一句话说完，已经走到那堆陶罐面前，拍开其中一坛的盖，的酸涩之意扑面而来。他仰面闭，决意一鼓作气，将那陶罐中的东西一饮而尽。

可是阿桑……阿桑的父亲是个疯，一向偏执兼一意孤行惯了，倘若他心灰意冷之下，破罐破摔，将十几年的筹谋一概抹去，主命季秀嫁了阿桑，阿桑想来也不会拒绝。他们从小青梅竹，情谊厚，想到他们有可能从此琴瑟和鸣，恩甜，再也不记得他南离，南离心中就如同被刀刮过一般难受。

“君上既然这般说，我自然晓得君上对我并无恶意。”南离微笑着说，不着痕迹地整了整仪容。

既然这般说，就是不再着自己饮完那些陶罐里的东西了。南离心中长吁一气。

“枉你是稷下川四君之首，居然连一脑都没有。”阿桑父亲的话语中不无嘲讽，“既叫我一声君上，你该明白，我向来百无禁忌，何时遵守过承诺？那陶罐里是什么东西，你又不是没喝过，怎敢再饮？再者，若是我存心要稷下川的四君之首毒发而亡，使得整个稷下川大，你这般听话岂不是令亲者恨，仇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