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上那双漉漉的，下意识地闭了闭。

瞧见她，他笑笑，继续说了下去：“其实那日我没同你说的是，凡事皆有因果，那一家富贵之人倒也不是平白无故就遭了妖怪。此事说来复杂……亦不复杂。不过是那王孙发妻的世颇有几分异。”

泪，落在他的，他瞬间就绷得极，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动作。

“都说少女怀，其实这些通人类接得多了的妖族也是一样。她若能老老实实长到成年，养好了，自是回归海，从此一世平安顺遂——可凡事皆怕一个“然而”。”

他等了会儿，待得怀中人放松下来，方才慢慢：“方才你同我说了你的梦，我便也和你说个……故事吧。”

洛方觉又上了他的鬼当，狠狠拧了他大一把：“就你废话多！到底还说不说？”

“没什么。”伍昭搂着她坐下来，摸着她的发，不甚熟练地拍抚着她的后背。

伍昭“噗嗤”笑了声来。

“……你就知折磨我。”伍昭恨恨，“看准了我不能把你怎么样。”

她锐觉他情绪有异，奇怪抬望来。

“她本是无妄海的一条鲛妖，份也是有些贵重的，因不好的缘故，自小便长在了迷津渡的海之中，被养得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就在她成年前的那一年，她遇见了那位为父母前来求药的小国王孙。她想，既是为父母康健而来，那必是良善之人。且那人生得大英俊，谈吐见识亦是不凡，比起那些总直白示的妖族，要温和蓄得多。如此，那人于她，便好似从话本中走的一般，不怪她三言两语就被哄去了真心，要同他一回岸上去。”

他那辟谷的法实在暴，兼之那梦中关着的怪她又在后山见着了一次，自然是印象刻。

“……怎么了？”她问。

“——鲛生南海，化成灵。他们这一族，从发丝到鳍尖，无一不是宝贝——血也好，也罢，哪怕是唾沫、泪，亦是活死人、白骨、续命延年的天生灵药。”

远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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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昭问她：“我带你辟谷那日，你可还记得我同你说过个小国王孙的故事？”

“归家后，那人父皇母后的很快就恢复如初，说起来便是她带来的一片福气。”

“她不珍馐味、灵珠灵宝，那些她家中总会给她送来，故她从不稀罕——唯喜各族收罗而来的故事，尤喜人类写的那些才佳人。”

“她家中自是不愿的，可实在拗不过她，便以她自愿献的妖丹作为换，去了她的鳞尾，以秘法为她再塑，将她逐族去，全了她一片痴心。”

“迷津渡那……其实不错，但对她这样自小生在那里的来说，待久了总归无趣。好在总有些求医看病的过来，会从海市顺路捎些奇珍异过来，既可付作诊金，亦可在迷津渡同旁人易，换些盘缠。”

“而那个王孙对她，最初亦是极好的……呵，如何能不好呢？单说她那容段，哪怕在迷津渡那帮以貌闻名的蜃族之中亦是艳压群芳，求偶求亲之人可从迷津渡一路挤到万里之外的海市去。”

“两人自是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日，直到那王孙的父母垂垂老矣。他确实是仁孝的，但亦失之慈柔——各族命数有定，这生老病死的别离，本就暗合天地生化回之理，若不想为其所囿，那便只有好好修炼，夺天地造化灵气，为己所用。可那人心志不足，连辟谷也难，如此又有何手段为亲长续命？——不，还是有的。他很快便想起自己还有一张底牌。”

“说，当然说，嘛不说。”伍昭住她动的，威胁似地了，她果然老实下来。

说到这里，伍昭不由顿了顿，洛立刻心领神会，不自在地分辩：“上天玄之后我便不看了，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大多是差不多的路数……你看我作什么？我当真早就不看了！”

可想归想，他还是一气，收胳臂将她困得更牢，本不去提那个名字。

洛听了其实想笑，可一弯，泪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