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洛第一次在白微中看到了真真切切的诧异。

“但是没关系，”她说，“我以后就不会难过了。”

或许是因为面前人难得安静，又或许是他当真太像那个人，她只要这般望着他，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在他面上连，顺着他的额掠过他的鼻梁，复又落在了那向来天生笑的角——她真的很清楚，面前之人当真不是她的心上人。

她很快想到，其实还有一个：伍昭能查到她曾有过婚约，面前的人自然也可以。

面前人没接话，只若有所思地瞧着她，目光比不得闻朝锐利，却依旧让她坐立难安。

说不难过是假的，虽她这阵已借着独与纵情消化了许多，可如今又要提起，这滞涩、中泛苦却半分也不得假。

可这不妨碍她借着他的貌，再描摹一次那只于情梦之中肖想亲吻过的，然后偷偷把那些她曾经所有想对他当面说、但大约再也不会有机会说的话，都好好说上一遍。

“其实就算现在知那个妖怪不是好惹的，我也不算太后悔。只是还有难过……”

“……我确实还有事瞒着师伯，”洛慢慢了气，努力忽略隐隐的滞涩。

她无奈笑了笑：“为何你们都不信……”

“后来他去天玄，我实在不舍，便去求那异人……妖怪。只是我没想到……季哥哥已经有了旁的心上人，一都不记得我啦。”

她说着脸上火辣辣的一片——纵使清楚中那“妖怪”并非“青鸾”，可这般不安羞愧却早已有之，并非作伪。

其实真要究起来，她在他面前除了那一妖一鬼的份之外，皆已被扒得净净，哪里还有什么大秘密？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可挖给他、供他消解疑心的……

当然，也是最不愿提起的。

她顿了顿，像是下定决心那般，又：“我会祝福他的。”

然后洛就听到了一声嗤笑。

可她没办法。

虽他好似和旁人一样都没放在心上，但那确实是她现在最大也最安全的秘密。

该问她为何不记得吗？

洛有心沉默，可直觉此人还在等她解释，等她坦白自己如何“不好”，若是什么都不说，大约又要惹他疑心，继续追问。

“我有未婚夫在天玄，便是季诺季师兄。”

——不。

洛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答了：“师他们都在同那妖怪拼杀，我……我非但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同他有首尾，虽当时不知那就是他，可是我……是我不好。”

她其实本不想说这么多的。

“我学那织颜谱上得天玄确有旁的缘由，乃是为了悦己者容——”

她压了压：“是真的。我自……父母离去后，很是难过，亦算不得好。多亏他一直开解于我，才让我渐渐好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