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斗争中射箭不准,射在了马蹄附近,崇应彪腿夹马肚,一骑绝尘地跑了,他大喊崇应彪,崇应彪没回头。
后面崇应彪死了,没叫他太伤心,崇应彪跟他关系不算亲近,更多的是唏嘘,感慨质子团的八年光阴,终究只剩尸骸满地。
但他还记得崇应彪与他说的最后一段话。
当时崇应彪领着追兵踏马而来,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镇守城门的姜文焕,神色比城门楼一别那日更为冰冷,那日只是可有可无的亲情,今日是至关王位的权力之争,崇应彪不可能再留半点余地。
崇应彪说:“姜文焕,开门。”
姜文焕没动。
崇应彪抬起手,镇压住手下士兵的躁动,给姜文焕最后一次机会。
“我说最后一次,姜文焕,开门。”
姜文焕神情坚毅,他说崇应彪你放弃吧,姬发已经跑出去很远了,你不可能再追到他。
“杀不杀得了,是我说了算,你只负责给我开门!”
崇应彪抬起的手下压,群兵千弓绷紧,弓弦拉动,兵戈高举,一时青铜兵器的阴影遮盖了烈阳高照的天空。
他没有立刻发下号施令,仍容许这灿烂的余晖多存在一句话的时间。
“姜文焕,我不想与你为敌。可若你仍执迷不悟,这句话之后,你就是我崇应彪的生死仇敌,你我今日一决死战,再无商谈的余地。”
他说得是如此真诚,甚至给了姜文焕两次机会,给足了姜文焕面子,这已经是他这一生对平辈的另一个人最大的尊重,只因对方是那个尊贵的,公正的,高高在上的姜文焕。
可姜文焕说,崇应彪,我也不想与你为敌,但执迷不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去杀掉殷郊,有什么是你杀掉同行八载的兄弟也要得到的吗?北伯侯的名号还是王座?可你在龙德殿安坐不比出来追杀姬发好吗?
“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崇应彪,但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会放你过去的。”
姜文焕说得斩钉截铁,也没有给崇应彪留任何余地。
崇应彪听完,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而后立即毫不犹豫地撇下手掌,抽出长剑,大喊:
“杀!”
最后他没有见到崇应彪的死相,崇应彪死的那年没有,封神榜开启的那年没有,哪怕到他自己临死前也没有。
这些年他送走了不少人,母亲,兄弟,姬发,甚至是儿子,他长命百岁,福与天齐,儿孙满堂,是那个年代所有人里最好的结局。按理说他经历过如此多的事,见过那么多的人,过了这么多年,本不该对一个关系一般、死在十六岁的人念念不忘,但哪怕到他意识已然模糊,走马观花般重度完自己的一生时,他也不会忘记自己年少时射出的那一箭。
其实本不该射歪的。
就像崇应彪对他有所期待,他也对崇应彪有所期待。然而选择做出便如子落棋局,命盘一旦滚动,就不会给任何人回旋的余地。
当日城门楼上,城门楼下,匆匆一别,他本不想只言谢的。
三千多年后,他的转世跟崇应彪说,你与世界有一种割裂感,很神秘,很适合当电影的主角。
可崇应彪说,我只是一个坏种配角,你搞错了。
“你和世界,你和这个时代都格格不入,有种很强的分离感,而这种疏离感正是很多深入剖析人性灵魂的叙事类电影主角所必需的潜质,已有比较知名的就有超脱,迷失东京,永恒与一日……”
崇应彪直接打断了他,说,傻逼,别报菜单了,有什么目的直说。
我喜欢看电影,看电影可以观察别人的情绪、人生,但第三视角的观众当多了,很想体验用摄像头近距离接触、甚至是操控他人情绪的感觉,这么说有点不太礼貌,但这确实就是我心中的想法,我想尝试去拍一部电影,近距离感受电影角色的喜怒哀乐,而你身上的这种故事感很适合当我电影的主角,当然更重要的是很适合我剧本的灵感取材和编写。
姜文焕一口气说完,脸越说越红,他一直表现得是一个比较内敛的人,第一次完全表露自己非常人的一面,让他分外羞涩。
崇应彪说,我听懂了,你就是想我跟你拍电影是吧。
姜文焕说,啊,也不是……我剧本还没开始写,我只是想继续跟在你身边观察你。
我脸还不够帅?
……帅……
那你为什么不找我演男主角,我看你也不是穷逼,不至于请不起我。
我剧本还没开始写,就是想观察你,以你为主角创造剧本。
我的事是不会告诉你的,蠢货。
我不会打扰你生活的,你只要让我跟在你身边观察就好。
那你给钱。
什么?
版权费。我的肖像费,隐私费,名誉费,荣誉费,后面的我忘了,总之你都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