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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笙做了三年的医生,第一次碰到对麻药过敏的病人。
她上个月刚被分配到外科,今天郭榆路发生了一起连环车祸,送来了十几个伤者,医院人手紧缺,只好安排她来救治那位特殊病人。
病人对麻药过敏。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而且,病人不止体质特殊,身份似乎也很特殊。
院长副院长都来了,严以待阵的守在手术室门口,就差没把紧张写在脸上。
院长忧心忡忡地问:“言笙,情况怎么样了?”
“很紧急。”她如实回答,“必须得马上准备手术,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院长的脸色一下子更凝重了:“赶紧安排,这位病人很重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他救过来!”
“是。”
一切准备就绪,言笙回到病床前。
目光不经意的瞥过床头,看到了那位特殊病人的脸。
立体的五官衬着一张上好的面皮,一个男人,竟是比女人还要美上几分。
他的伤口在左胸,枪伤,因为没有打麻药,痛得额头渗出了冷汗。
下一秒,俊目紧阖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
言笙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两人的目光撞了个措手不及。
她怔怔的盯着他,看到他完美无暇的五官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越发镌刻深邃。
“看够了吗?”男人突然出声打破寂静,一把嗓音低沉暗哑,透出无尽的诱惑。
言笙意识到自己失神,连忙移开目光,“抱歉。”
接着又轻声询问:“准备好了吗?手术要开始了。”
“嗯。”
准备好的手术器材里有干净的毛巾,她拆开一条递到他手里,“你不能打麻药,很疼的话只能咬着这个,尽量忍一下吧。”
男人将毛巾放到嘴里咬住,什么都没说。
病人命悬一线,言笙不敢再耽搁,深吸了口气,然后拿起手术刀。
做医生久了,她也见过不少坚强的人,但坚强到他这种地步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在没打麻药的情况下取出子弹,整个手术过程没喊一句疼,只有实在忍不住的时候会闷哼几声。
在煎熬中度过了漫长的四个小时,手术才终于结束。
这种手术累的不是身体,而是心,整个过程如履薄冰,她不敢懈怠分毫,缝好最后一针后,整个人累得近乎虚脱。
手术很顺利,子弹成功取出,病人也脱离了生命危险。
护士们相继离开,只有言笙留了下来。
病床上的男人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整具身体都被汗水浸透。
她休息了会儿,然后又去洗手间将毛巾打湿,回来帮他擦拭脸上的汗。
距离很近,低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的脸。
刚擦完,还没来得及收回手,男人就突然睁开了眼。
言笙怔了下,神色有些尴尬。
“你叫什么?”
她听到他询问的声音很轻,透着虚弱,不知道是不是疼得没了力气。
“言笙。”她回答的声音同样很轻,“言语的言,笙箫的笙。”
男人挽了挽嘴角,“夜夜笙歌的笙?”
“……”
能开这样不正经的玩笑,看来还是疼轻了。
她刚才大可不必对他手下留情。
气氛陷入沉默里,一时有些尴尬,言笙抿了抿嘴角,主动开口,“你呢,叫什么名字?”
男人没有立马回答,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
白皙的脸蛋小巧清秀,不算绝美,却很吸引人。
言笙见他沉默,猜想他或许是不愿回答,毕竟身份特殊,也就没有追问。
就在她想着如何转移话题的时候,他却突然又开了口:“沈淮川。”
言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点熟悉。
但细想之下,好像又的确不认识。
她看了眼他被纱布缠绕的左胸,“你刚做完手术,需要多休息,快睡会儿吧。”
“嗯。”
刚才这场不打麻药的手术几乎抽空了沈淮川所有的力气,短短的几句交谈之后,他仅剩的那点体能也消耗殆尽,最终撑不住,渐渐闭上了眼。
昏迷之前,言笙听到他虚弱无力的跟自己说了最后一句话:“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见面。”
她扯过病床上的白色被子,小心翼翼搭到他身上,然后起身离开。
迈出病房的那一秒,脑子里不经意浮现出他的最后一句话。
随即又忍不住挽起嘴角笑了笑。
萍水相逢的两个路人而已,又哪来的以后呢?
此时的她并未想到,这个她以为的路人会在不久后将她的人生搅的天翻地覆。
他说夜夜笙歌,她以为那不过是一句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