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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扑哧」 声。哦,还有啪啪声,木桌和墙壁的撞击声,以及母(7/10)

尴尬地笑了笑,奶奶用胳膊肘捣

了他一下,就起身招呼小表弟洗手吃饭。姥爷假装什么也没看见,姥姥夹着面条

慢吞吞地往嘴里送,她是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我大姨边洗手边说戏班子唱的怎么怎么烂,姥姥姥爷要是出场肯定能把他们

吓死。在凉亭里坐下,她才问我:「你妈呢?」不等我回答,她又说:「哦,忙

学生的吧,快高考了。」奶奶问:「凤棠怎么有闲来逛农村庙会,宾馆不用管啊。」

她说:「嘿,雇人家看呗,老在那儿杵着还不把人憋疯?」张凤棠长我母亲两岁,

以前在羊毛衫厂上班,后来在商业街开了家小宾馆。

表弟一声不响已经吃上了。张凤棠端起碗,说:「饭够不够,不够我出去吃。」

奶奶没吭声,爷爷忙说:「够够够,做的就是六七个人的饭。」张凤棠的到来让

饭局变得沉默下来,尽管她一张嘴说个不停。东家事西家事,又是宾馆里见到什

么奇怪的人,又是陆永平怎么怎么被人诬陷,一会儿又恭喜我运动会得了冠军,

说这下肯定要保送一中了吧。张凤棠长相倒也端庄,长脸大眼高鼻薄唇,一头酒

红色卷发披肩,可惜右嘴角坐着颗嗜吃痣,没由来给人一种刻薄的印象。她身上

有股浓烈的香水味,让人难以忍受。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后,我放下碗筷,说出去

溜一圈。

我回家时,姥爷姥姥已经走了。奶奶坐在门口纳鞋底。我问爷爷呢。她说喝

了点酒,床上眯着呢。我又说坐这儿不热啊。奶奶说我这老太婆现在只知道冷,

哪还知道热。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自己落在红砖墙上影子,心里乱七八糟,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奶奶拍拍我屁股,压低声音:「你这个姨啊,自从你

爸出事儿就来过家里一次,以后再也不见影了。这不来了,东拉西扯,半句也不

提和平的事儿。这可是你亲姨呢。」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了。



高考那两天家里正好收麦。往年都是雇人,收割、脱粒、拉到家里,自己晒

晒扬扬就直接入仓了。老实说,自从机械化收割以来,连父亲也没扛过几袋麦子。

家里地不少,有个六七亩,父母虽是城市户口,但因为爷爷的关系,一分地也没

少划。奶奶愁得要死,说这老弱病残的可咋办?爷爷硬撑:「我这身子骨你可别

小瞧了。再说,不还有林林吗?」我说:「对,还有我。」奶奶哼一声,就不再

说话了。

6月24号母亲回来很晚。记得那天正转播阿根廷的比赛,爷爷奶奶也在客

厅里坐着。一进门,母亲就说我小舅会来帮忙,末了又说陆永平手里有三台收割

机,看他有空过来一趟就行了。奶奶说:「光说不行,你打过招呼了没?得事先

说好啊。」母亲嗯了一声,就去打电话。陆永平他妈接的电话,说人不在家。母

亲又拨了陆永平的大哥大。声音很嘈杂,应该是在地里,他说:「自家妹子还打

什么招呼,不用你吭声哥明天也会过去。」

第二天我随爷爷赶到地里,小舅已经在那儿了。他踢了我一脚,笑着说:

「哟,大壮力来了?那我可回去咯。」小舅就这样,直到今天还是个大小孩。没

一会儿陆永平也来了,带着四五个人,开了台联合收割机。人多就是力量大,当

天就收了3块地,大概4亩左右。26号母亲也来了,但没插上手,索性回家做

饭了。两天下来拢共收了6亩,养猪场还有两块洼地,太湿,机器进不去,就先

撇开不管了。

高考结束后母亲就清闲多了,多半时间在家晒麦子。别看爷爷一把老骨头,

七八十斤一袋麦子还是扛得起来的。母亲就和奶奶两人抬。我早上起来也试着扛

过几袋,但走不了几步就得放下歇。母亲看见了,说:「你省省吧,别闪了腰。

赶快去吃饭,不用上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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