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唱戏似的腔调逗乐了，装模作样弯弯腰，侧脸坏笑，也像唱戏似地回问：“夫君啊，妾驽钝，不知可要贤良淑德？三从四德？以夫为纲？”

只是因容貌导致多年追捕躲藏和十年隐居，我胆小如鼠，除在自己房间外从未卸下易容，对人前脸恐惧至极，如今只能护着脸，瑟瑟缩缩躲他后，唯恐被人看见惹麻烦上。

我再问：“人家说你怕媳妇咋办？”

多年压在心中的大石忽然粉碎了，我猛然想起禽兽和非禽兽都已经不在了，我边的男人不再是十五岁的孩，他已足以我遮风避雨，我小心地将缩着的脑袋伸

他在后嚷着：“不准红杏墙这条，你还是要守的！”

石怒：“都是一家人，我疼媳妇能说得上是怕吗？！谁敢说三四，嚼老就撕——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抬起，不要怕，”石给我一个鲤鱼灯，他的笑容在灯光里格外灿烂，“从今以后，你可以昂首地走在街上，想去哪里都成，再也不会有人难为你，伤害你了。”

“要穿红裙。”石唯恐人家不知他带正牌娘门，满怀情地徐徐叮嘱。

我满额黑线看着一桌恐怖而昂贵的衣裙，再次为某人十年毫无长的品味扼腕叹息，亦为珠宝行的老板庆幸——卖不去的货都一气解决了。最后挑挑拣拣选条石榴红面裙，紫绣牡丹琵琶袖薄绸中衣，外面罩了件宽大的宝蓝绣兰的薄纱罩衣，勉勉不至于吓死人。梳下长发，思索许久，盘了个简单的单髻，鬓角两支金钿。

我死活不依，对镜中人自恋了一会，叹息着回翻红蝎帮着拿回来的包裹，将易容的瓶瓶罐罐全拿来，习惯开始化妆。

何时起驾？”

如今从街走到街尾，年轻男女或醉汉三五成群，或两两相伴，提着小灯，笑着闹着经过边。总会惊愕或惊艳地望我们两，然后笑笑离开，不敢扰。

石犹不满意，嘟囔：“咋那么素？脑袋上再。”

我一边应一边打开他带来的包裹，里面尽是大红大绿的俗艳衣裙，幸好绣工巧手，在上的大朵牡丹、蝙蝠、福寿纹虽数目繁多，款式却别致，旁边的锦盒装着七八只首饰金簪，雕琢，件件又又重，尤其是那黄金掐丝镶宝九凤冠，每只凤凰中衔着一颗拇指大的东珠，凤凰睛镶着红宝石，底座是海外来的大颗祖母绿和钻石，上就像圣诞树，足足有一斤重，这一起来，活像爆发的乡下地主婆，俗得没法见人。

以前单门，就算化妆成老太婆，都会被光无赖调戏。

“不要了不要了，”石连连摆手，大度，“堂堂男汉大丈夫，应不拘小节，哪能斤斤计较这小事？”

我看着他又急又恼的神情，笑得直不起腰，忙跑去梳妆。

石急忙打下我沾药粉的手，扯着就往门外走。楼下护卫不知为何消失不见，大门如涂了油似的一推就开，我被一路拖着走绣楼，来到街上。七彩灯照得整条街如白昼，三米的龙腾虎跃，有致小巧的鱼戏莲，还有许多卖小吃的小贩在穿梭，“糖葫芦！”“烤红薯香甜！”“油炸糍粑不贵！”吆喝声嘹亮，香味阵阵飘鼻中，引着所有人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