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最糟。

辛扇顺着唯一一条路跑上白玉台，空阔的琴台孤零零摆着一块衔着几银丝的木。他在南方来避难的羁旅客那见过类似的玩意儿，据传是中原乐，可那些人忧思重重，从不肯取下一奏。

“铮——”

那木中央凸现一个小，一缕烟像野草般从木里钻来，凝作一截灰白的指骨，约莫是指尖的地方如觅饿鬼指向他。他闻到一火烧枯木的气味，还夹杂令人作呕的的咸腥。

辛阮氏揽住瑟缩的小女儿：“你们两个先回家去，别让家里人急着。”

好想……摸一摸。

吕山嘴笨，急火攻心打结，忙扯了胡二一记，这胆小鬼才回了三魂七魄来：“……辛兄……他……他……唉，这事，你怎么让我说哪……”

辛阮

这一记记藤条得这秋日刚兴的凉意也逸散了，辛素心在外帮娘剥豆衣，每响一记，她的指就哆嗦一下。

起了一层疙瘩。

那手——或说那手骨——但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骨了。这副骨骸已覆上了与，像是只妖，血后重披上光鲜的外。

——

这事与那些却又不一样，斫得更细，纹理也更细腻观，赭大气典雅，隐有红光浮动，宛若仲秋时节的红枫铺于古。

辛扇正一步步朝家门过来，他发得像在草垛里过好几圈，有几不服帖的翘的老。有别以往那连奔带的步，辛扇走得比祭典上的巫女还规矩缓慢，八成是疲力竭了。

辛家的主心骨全在外边，每逢夏秋祭祀，辛衡常被央着去写祭文。这繁文缛节效仿中州，在巫伽村扎了五十几年。辛阮氏与妇人们一教那些小娘备祭礼，归家便早些。阿兄信誓旦旦说要捉恶鬼给她见识，还未归家。

狂风刮得檐下喜庆的灯剧烈摇晃，辛扇面无血仰着，他上方飘着一剪艳红的裙裾，犹如死城上的染血旌旗。

胡二捂着半张脸，偷偷从指里窥探。

两个男娃都不敢吱声。

她又瞧瞧他们后，没见着辛扇：“我阿兄呢？”

那双手了个起势，十指挪移，如昙初绽。

吕山迷糊地，拉起胡二就跑，老大不愧是老大，他娘亲这一生气，比鬼还吓人啊。

困意上，她提起香一嗅，恰见那黑兽嘴似的林那边飘过来个影。这廓奇怪的黑影霍地停在辛家门，她惴惴朝前挪了步，终于看清了这黑黢黢一团是两个一胖一瘦的人，惊得“呀”了一声。

胡二和吕山跑得没气了，呼哧呼哧扶着墙缓劲儿，间歇并着吕山的咳嗽和胡二的噎。

后忽地一亮，辛阮氏提着盏灯，面无表情地站在夜风里。

小娃娃本该在祭典上闹腾闹腾，辛素心弱，喜静，见识两回就不去了。

——

三个小娃娃全呆住了。

他朝神各异的一群人挨个看过去，还没等辛阮氏彻底安下心好生教训他一顿，就咚地栽倒在地上。

辛扇这次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打。

吕山慌慌忙忙：“老大他把我们送来，自己被鬼给……”胡二又在扯他袖了，他急火攻心骂喝：“拉什么拉，就知哭哭哭，要不是你拖拖拉拉的——”

笙箫雅乐斗然消停，周遭阙殿宇、亭台榭逐渐扭曲，辛扇怔似的杵在那，死盯那块升到半空散发红光的木，牙齿咬得咯吱发响。他脖伸得老长，仿佛是有一圈无形的绳索从这气旋中心甩来，勾住他的颈项往上吊。

他怕手上脏污，反复搓手直至红，才傻愣愣地抬起手往上搁。

她抱着竹板凳往院里一坐，夏夜多虫，胳膊不多时就起了。她顾不得挠，一瞬不瞬地望着院外，院那向着黑不溜秋的林，王家就在林边上。

辛阮氏安抚地拍拍素心的脑袋，小姑娘又怕又焦心，但清楚自己只会添，也不哭闹着与娘一同寻阿兄。她方提灯往王家赶，就听那两没力气跑远的小鬼扯破了嗓门大喊——

指望他说清是没戏了。

这木得像遭火灼烧，辛扇倏地缩手，着的指像挨了记针。

辛素心心里不踏实。

他慌捂住鼻退后一大步，但还是呛着了。

辛阮氏气过反而想通始末，一语破：“你们三个偷跑去王家宅了是吧。”一个个都不省心，全把大人告诫当耳边风了！

这味埋在巫伽村最的禁地里，缠绕在每年秋祭满载猎归来的青年上，最能激起经验丰富的老猎手的警觉与挑战的望，但远没有这一刻来得郁。

“老……老大？”这是一喜喜的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