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婢知了。」四月啜啜嚅嚅地回答，逃难似地退了去。

在她十七年的生命里，从没有人会用这漫不经心的态度来对待她，更何况这个破例的人还是她的仇人！

她恨的人却向她招手，像唤小狗一般，这姿态教她到屈辱。

嗄？

我姓杜，单名一个仲字，你若是想报仇，尽来找我。

这一辈她都不会忘记这句话，这个人！

他本来就是一个下苟言笑的人。

杜仲把手伸给她，「扶我起。」

呵，果然还是那张俊而清冷的脸庞，瞳眸中似乎永远不会带一丝温度的脸庞！

她转过，却见他在满桌的山珍海味前独独指着那乌鳗鱼汤，面无表情地：「你去把跟这菜相关的所有人都给我叫来——」

等到四月收拾完毕，刚要跨门槛的时候，那清冷的声音忽又响起，「慢着。」

「脸和手都一样。」

「……是的。」

孰料事情却完全乎她的意料，杜仲本没有认她，更甚者，本没有在意她这个人的存在，只在握住小手的一刹那，微微皱起了眉。

「你在磨蹭些什么？」内室的人声音里已明显有了不悦，四月像被火炭到一样差起来，脑中纷繁复的思绪顿时一扫而空，然后低着，战战兢兢地步内室。

这让她的刺痛更加了一倍。

吓了一大，那净而懒洋洋的声音在一瞬间积聚起了她所有的仇恨。

「呃……是！」一颗心几乎快腔，四月惊慌失措地应了一声。粉雪似的小手颤巍巍地伸了过去，肌肤相的一刹那，还是教她张得不由自主地抬起了。

「你没过活？」他一边站起来，一边淡淡地。

他的手指忽然抚上她的粉颊，轻轻动着，语气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慢和逗。

冰冷而傲慢的言语轰然翻转耳畔，让她整个人都似掉了冰窟一般的手脚发凉。

糟了，他会认她，并且毫不留情地杀了她的！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张紫檀木八仙桌前面己齐刷刷地站满了人，一个个低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大伙儿开始逐个次序坦白所有相关的行径——

「过来——」

由小丁先开始，「少爷，这、这只乌是我抓的。

每跨一步就像迈过一条大的鸿沟，尽满心不甘愿，四月还是自己装作顺从地走了过去。

几乎在同时，一大的恐慌攫住了她。

杜仲却忽然放开了她，仿佛带着一丝厌烦地挥了挥手，「你把我的床铺整理净，然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言讫，他径直步了内室，还是那一雪白飘逸的衣衫。

四月的恐慌还在继续，此刻又多了一丝羞愧，为他的问话。几番想将手回来，却懊恼地发现他握住的力远比她大。

她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更不明白他究竟意何为。

终于，她如履薄冰的姿态引起了他的注意，「怎么，怕我？」

眸再一次错愕地睁大。

因为她认了声音的主人。

错愕的眸睁得大大的，四月吓得屏住了呼，却惹他的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