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的月升，只剩下了两个传言。笔记里总喜把那好大喜功的代勒国王描绘得青面獠牙，其实代勒与他的妻都是族中有名的人，他们生有一男一女两个孩，传说男孩有着极其惊人的貌，他的族人认为这貌只能是属于云端上的仙人，于是称呼他为云中君。

关于他的貌，在靖国有一则轶事：据说当年月升投降时，是这位太代替一病不起的代勒承担祈求和平的屈

接着他就听见这姑娘轻轻地讲：“咦？原来你是坤泽。”

听闻这话，一旁的侍女忍不住噗嗤一笑，随用南疆话讲：“小乌乐又在讲怪话了，这个人哪里丑，他已经算是漂亮的了，那些汉人怕是比他还丑哩。”

了一下。

靖国以西偏北有一支族叫月生，盘踞在长生山脉一带，丰饶的土滋养了这支族，逐渐形成了国家。月生一族以貌名，同时也有着比火焰还烈的，长生山脉绵延的矿藏与井盐最终哺育一个盛的国家，一个对靖国虎视眈眈的敌人。靖国与月升的最后一战发生在十年前，那时候柳胤端还是一个第一次跟在父兄后上战场的少年。月升的前国王代勒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势如破竹，横扫靖国边境，将战线推到了大盈河，过了这隘，往后就是沃土千里，再没有大山大川能阻拦。

柳胤端的心猛然沉了下去，接着他忽然意识到，空中的烈的香气仅仅是为了掩盖另一件事：一位正在雨期的乾元。

女孩也不生气，歪着想了一下，仍用那把甜丝丝的嗓回答：“大家都叫我小乌乐，用你们汉人的话讲就是小云。”她眨了一下金一般的睛，撅起嘴，“汉人都像你一样这么丑吗？”

床边侍候的侍女抬看了看他，然后转过用南疆语轻轻讲了一句：“小乌乐，这个人醒了。”

除了异域的香料，帐篷里还有另一奇怪的味，像是大雨来临前的草原，沉却又生机。

他随即被抬了一个车厢，侍女捧来冰雪为他搓四肢，他被喂了几，再往后他就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一个女孩话随人动，走了柳胤端的视线。她像是雪堆里生云堆里长的，轻轻盈盈玲玲珑珑，往日照草原上一放好像就会化掉一样，面容看着有些汉人血统，睛却是金棕，像一块落了薄雪的金。她看了一会儿柳胤端，笑盈盈地用汉话问：“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呀？”

柳胤都那时虽小，却已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代勒王和他的天格斯铁骑轻而易举地撕裂开一又一的防线，他们从未败在靖人的手里，却败在了自己过于庞大的野心之下。新生的国并不足以支撑如此长距离的战争，他们轻易地输给了破釜沉舟的靖军，随之又节节败退，重新回到了长生山脉的荫蔽之下。

“哎呀，”小云闻言有些恼火地拍了一下掌，“我还说这次来，要是遇见好看的汉人贵族向我求婚，我就答应——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她前半句还在着恼，后半句就微微眯起睛，偏过去看柳胤都，朝着他笑，勾人的神态中有一特别的拙稚，就好像是特意在学习怎么抛媚一样。

再醒来已经是到了一张床上，但这里不是驿站，而是一帐篷。隔着厚厚的毡，柳胤端几乎听不见风雪声，耳旁只有蜡烛燃烧微微作响。帐篷四角熏香，袅娜的烟雾盘旋环绕使得室内犹如云雾中。

柳胤端攥住拳。他沉默了一会儿，用南疆话讲：“乌乐公主。”

“问人姓名，自己不应该先报上名来么？”柳胤端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