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微微一笑,平静地问:“那你知一斛珍珠能买多少袋白面吗?一块黄金呢?”
柳胤端抬起,遥遥地望着她,“小云,你为什么一定要打仗?”他问得很轻,几乎就像一声叹息,看上去那样疲惫。
小云也不期待他的回答,她把香料攥手心里,“一块香料是否值一袋白面呢?有时候你们告诉我值,有时候告诉我它不值,有时候你们要拿小米换,还有时候你们什么也不给。三十年前,你们突然来了,而我们不想打仗,那时候我的阿萨他还是一个小孩
,有一天他的父母挖到了一块香料,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位靖国官军,他想用银
跟他们买,他父母觉得他给太少了,不买,于是那个官军就杀了他们,把香料和银
都带走了。”
“你知这一块香料要多少钱?”
柳胤端不避不逃,反而昂起,承接住小云的所有怒火,他平静地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打仗?“
柳胤端一愣。
柳胤端看着她,他眨了一下,不知
是因为
殿里灯火太亮,小云差
疑心他要哭了。
“你真的很聪明。”小云平静地说。
细地打量着那柄沾满血的匕首,月升的匕首。
“可你为什么一定要打仗?“柳胤端又问了一遍,他的神情里终于现了一丝波澜,这波澜不知为何越
漾越汹涌,直把整片大海都搅起来了,“大靖与月升已经停战十年了,边境上的小孩
甚至不知
我们打过战,他们嘴里唱的都是你们月升的歌。你为什么一定还要打仗?”
“靖国给了你什么好?你连靖人都不想当,却还要帮他们杀我?“小云咬牙切齿。
“那就告诉我!”柳胤端突然间了声音,“告诉我为什么你一定要打仗!”
小云沉默片刻,转过,往旁边走过去。
柳胤端猛地抬起,小云脸上的所有神情都已经收拢了起来,平平淡淡一张素净的面容。她的手指尖
着一块指节大小的香料。
“值一袋白面。有时候比一袋多一,有时候比一袋少一
。白面对平民百姓来说很珍贵,一袋白面可以让一家五
人吃上一个月。”小云说得很慢,而柳胤端已经懂了,他的嘴
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
柳胤端睫垂了下来,不说话。
小云也垂下,神情淡淡,“你确实很聪明,你其实不是想到我
边来,而是想到我哥哥
边来,因为你知
只有在我哥哥
边的时候,房里才不会有任何人——今夜这个机会多好啊,”小云扯起嘴角,笑了,
底里清楚地浮
一颗泪来,“可惜你没有想到,我哥哥虽然是个傻
,但唯一知
的事情就是保护我!”
“对不起,”他终于说,“国家与国家之间容不下人的良心,我不想两国战。” 柳胤端笑了一下,极淡,“这是我为大靖
得最后一件事了。”
“你懂得什么?你们汉人唱我们月升的歌谣,这就够了吗?你什么也不知
!”
柳胤端抬起,看着她,她的
睛像琉璃一样透明,照着他的全
。
小云转过,居
临下地俯视柳胤端,她金棕
睛里的雪都被大风
净了,“以后,一块香料多少钱,值不值得一袋白面,由我们决定。”她的声音并不大,神情里也并没有愤怒,只有一
一往无前的
定,“我要和你们,平起平坐。”
柳胤端无法回答。
她怒目圆瞪,双通红,她从来没有像这样失态过,她对着柳胤端咆哮:“我不在乎你要杀我!可是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哥哥!我哥哥什么也不懂!你为什么要伤害我哥哥!”
柳胤端看着她的背影,笑一笑,慢慢把垂下。
“那日我们刚到金仓,你听到我和乌尼格日勒说的话,便毫不犹豫地想杀我,可是你随后就看见了我哥哥,立刻就意识到杀我无用,于是你就想办法留在我边。”小云叹了
气,年轻的眉
间第一次
厌倦的神
,“也怪我,是我一直太疏忽大意,你发现我哥哥的秘密后,就在想着怎么杀我了吧?”
柳胤端确实不知,他从未涉足过这类商品的经济政务。
“在汴梁,这一块香料值两倍于其重量的黄金,有些时节更贵,这一小块香料可以换回一斛鸽那么大的珍珠。” 小云把这块香料给柳胤端看,“但你知
在边境上,在你们的上谷,这一块香料值多少钱?”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小云蹲下来,靠近他,她的语调甚至是轻快的,“让你再欺骗我们吗?让你再从别的地方骗来一把刀,再杀我一次吗?”
小云没看柳胤端,柳胤端也没看她。
小云刷地一下站起来,脸完全变了,“当初明明是你告诉我的!明明是你说过……”她突然停住,一句话也说不
来,脸颊极白。她的
膛起伏半晌,忽然一抹脸,把脸上所有的情绪都抹掉,她望着柳胤端。
“你跟我侍女们大都好,大家都喜
你,谁不喜
你?我也喜
你。”小云一边说,一边把匕首捡起来,“我说给每个人一柄刀一把匕首,这是哪个人给你的,是不是那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