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样的毫无犹疑，仿佛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元贵妃直直地跪在原地。她平视着陛下，目光柔和，却比陛下青暴起的震怒更叫人心惊。

元贵妃似被这话动了。她的内泛起不舍的泪光——榆殿下与我已是云泥之别，而檀殿下还那样小、那样讨人喜，手心手背都是，她缓缓地低下了，不再与陛下对视。

“那朕便不杀了她……弥桃，你还有苏榆和苏檀这两个孩，不是只有这个包藏祸心的孽！”

我又哪里来的妖术呢？

挟制元贵妃的，意义。

“你威胁朕？”

鸣山寺是圣寺，司寝监的嬷嬷们大约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恩典了，元贵妃与我都该知足。有两三个乖觉的已经爬了起来，压着我叫我磕谢恩。

他是君主，本就不需要容得下谁。虽然是温情的手段，可我这一生便要伴在青灯古佛旁了——元贵妃活着一天，我便还有一天可活，若元贵妃不在了，不知又要被陛下怎样置。

“锦”是陛下的名讳，平日都要避讳谐音，然而陛下形一滞，却未斥责这样的大不敬。他转回去，看着于他而言、曾经温柔的像个傀儡般的元贵妃。

我的额还未及地面、还未及说谢恩的话，元贵妃便膝行过来，她推开了拖拽我的嬷嬷们。那些嬷嬷们低眉看了一陛下，未敢违拗她，

“……”

贵妃！来人，即刻把她拖去杖杀！”

“小锦。”

我看着元贵妃。

陛下的内腾起一抹疯狂。自景明七年始，嫡庶尊卑愈发分明，陛下此话明示以妾为妻，实在是逆了他自己亲颁下的圣旨。内室已有人了过去——听到了这样的话，若不自己昏死过去，怕要等着被割耳了。

“你、你若杀、杀了她，这、这世上便会多两尸、尸首……”

他不啻于罗织一个荒唐的、却无法被证实的罪名给我，用他至无上的权威，碾碎我这一只本就无足轻重的蚂蚁。

“弥桃！”

她的圈早已红透，止不住地落下泪来。自我来到乾和秀后，看到的、听到的，确实是陛下待她的好，那无微不至的、甚至叫人骨悚然般的好，也实在难以割舍了。

“你是朕的元贵妃！即便立了梁媛为后，朕心里也只有你是妻！朕从前确有待你不好之……可景明七年、拨反正后，朕自问待你、待弥家十分真心，后也唯你有所，连江山朕都要传给苏榆！而你如今为着个野、孽，便要跟朕了断……你又于心何忍？”

陛下的话是这样的寒气人，凤微眯，他反问着元贵妃，已显可怖的、属于帝王的冰冷。

这大约是陛下难得的仁慈了，没有血淋淋的、生不如死的手段，甚至有了些无可奈何的温情——他大抵是在意与元贵妃的情分的，只这在意却容不下我。

陛下厉声打断了元贵妃的话。陛下为九五至尊，向来说一不二，而元贵妃三番两次地忤逆，怕是叫他难以忍耐了。

“榆儿和檀、檀儿有陛下和皇、皇后娘娘的护佑和疼……可是小、小蝶只有我，她没有受到我一天的教、教养，才不知兄弟姊妹为何……陛、陛下既怕她秽闱，只要她随我离、离了禁城，我们走、走得远远的，便不会污了陛下的圣名，也不会坏了榆儿的名声……”

“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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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就当我负、负了陛下罢……此生亏、亏欠陛下和其他人的，就、就来世还罢……小、小蝶是我、我要生下来的，我不、不能让她承、承受我、我造的孽……我、我知我是个没有用的母亲……我亏欠了小蝶，也亏欠了榆儿和檀儿，待、待给小蝶找个好人家后，我、我就去找个寺庙，日夜在佛祖面前诵经赎、赎罪……”

陛下的内掠过一抹痛，甚至隐约有了星光。他慢慢地回过，像一柄极锋利的刀，泛着寒光。他不再是那居临下的蔑视，而是满怀恶意的、我生不如死的打量。

“罢了，朕派人遣她去鸣山寺，皈依佛门，无旨永世不得寺，佛祖面前，她也不好再秽之事了……”

“我从来不、不会威胁你……但你若杀了她，我与你的情分，便到、到此为止了……我会殉她，也会恨、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