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还待在那儿。她现在的份不是孤儿，不然早就被移送福利院了。您快去吧，还有不到两个小时。”

“那她呢？”

主教笨手笨脚地把那孩从橱柜里拽来，她也没有反抗，像只小猫似的被男人提起。

“你长得不像你妈妈。”主教沉重地叹了气。

积木废墟中夹藏着一张纸，主教将其来，上面用红笔写着“wēi　险”，还打了个大大的叉，旁边画着几只不可名状的小动。

“阿彼哀。”

主教这才迈电梯。他走得又轻又快，尽此时没有保持安静的必要。两侧的小室和普通幼儿园别无二致，装饰着彩带和拼贴画，玩散落一地，勾起他甜的回忆。他儿时也独享无数奇珍异宝，拥有一个玩王国，但他尤为擅长一心二用的技巧，另一边还在心里默默数着。

主教拨开柜门，借着血走廊传来的微弱亮光，他看见一张麻木的小脸，一对的珠同时望向他。

他再度环顾四周。也许那孩早就去了，不知跑到哪儿去了，他思忖着，要不要回到电梯里。玻璃窗倒映他灰暗的影像：一个严肃、瘦削的教士，有珠、锋利的下颌角，嘴像线一样抿着，怎么看都和弗里茨中的“母”不沾边。主教目不转睛地盯着它，胃里突然反起一恶心，他突然厌倦了这个为教士的自己。也许弗里茨只是个狂妄的虚无主义者，像历史上所有的宗教狂分，像教宗本人，满“上帝死了”之类的胡话。普列谢茨卡娅女士喜和这人打，他不也是其中之一吗。她利用他，让他晋铎仅六个月后便被提到现在的位置。

主教下决心回到电梯那儿去。他不是没履行对普列谢茨卡娅的诺言，只是失败了，现在他们互不相欠。就在此时，角落里传来一阵悉簌响声。

他在第十六个房间前停下，房门虚掩，上面贴着值班表和一些蜡笔画。他注意到表格上只有一个名字：友弟德。

“你是阿彼哀吗？”主教朝着柜柔声问。

“一直往前走，左边第十六个房间，就是她待的地方。现在没有人，孩们都被父母接走了，这是每周固定的探望时间。”

主教虽然到恶心，但没有移开视线。他抬起一只手捋捋鬓角，玻璃镜中苍白的手背上有块浅灰印记——是蓝墨。这印和那段经历一样，残留在他生命中某个特定的位置。他又摸摸鼻。柔和的颧骨，他想，腰的曲线，能否让人看手术前的自己？心底另一个声音告诫：那个女孩只是需要一个可靠的地位，他无需扮演她的亲人。主教愈发迷惑，他的一生都是在扮演中度过的，曾经他脱下衣服满足人们的望，后来他穿着祭袍满足他们另一望。祭台下领受圣的人可能是若年前过他的人，如果上帝容许这些事发生，为什么又让人类虚构另一个不容许的祂礼拜？

她穿着保育中心统一发放的罩衫，发是褐的，夹杂不少银的发丝，刘海被剪得七零八落。而且，这孩眉间和他有几分相似。主教打了个寒战。看着她，就好像看着镜中的自己。

映他们帘的是一条白的回廊，光的墙看上去柔有弹，实际却是用冰冷的材料铺就的。这条回廊像一条苍白的血，联通两侧一个个胶似的小室，直至消失在视野尽的一片黑暗中。

“为什么呢？”他自顾自问，同时下意识地把小女孩拥怀中。这时，孩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凄惨的哭声响彻整个房间。主教愈发手足无措，抱着她从房间这转到那，一边轻拍她的背，可

房间里看不到小孩的影，地上铺着卡通图案的泡沫垫，让主教黑的影更加突兀。他蹲下，在一堆倒塌的积木中挑来拣去。屋里有冰激凌的味，主教皱皱眉，他厌恶甜，觉得那是一廉价的快，有时它比教义中规定的罪恶还要危险。

里面的人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