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相如一动，望着那背影又把话咽了回去。他其实只是想教她把外衫脱了还给他，可是这话不好开。说得不了，有冒犯贵主的嫌疑；不说，也不知她要穿到几时。难不成，她还真的要这么穿着他的衣服招摇去，搞得人尽皆知？

他的那件外衫穿在她上显得有些奇异，宽大的衣服罩着那么纤瘦的一个人，挑不起来的袖垂在地面，她必须反覆扬手将袖到半臂，这样的场景很是微妙。

城安与康晋公主如今是待降之，虽未降，但也托了亲信人来几卷嫁妆画偷着看。漱鸢上次去翠微阁拜访两位的时候，碰巧瞧见这些奇书奇图，大为所惊，吵着也要看，这才悄借回来两卷。

她偷瞧他，刹那间，只见房相如脸大变，红一阵白一阵，极其古怪。他双手握了拳，似乎怒极，眉间忍着好大一沉之气，猛地将笔掷在案，斥：“主上！！”

天知这是她昨晚才赶来的，那题目的没什么意思，从女则女诫的题目又扯到了忠君。父亲会查皇公主的课业，少师的总要有些准备的授业成果。

他心照不宣地嗯了声，这时候就不必再追问什么了，否则彼此都尴尬。公主如今是大姑娘，脸也薄些。他想起从前的自己总是礼法摆在最前，有没人情味。如今她也有了羞愧之心，得过且过，和一个孩计较什么。

漱鸢被震得脑中发懵，盯着木案上摊开的火辣辣的工笔画默然不语。明明记得那两卷就放

漱鸢早已神恢复如初，毕恭毕敬地把书简摆在房相如面前，“房相瞧瞧吧，我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写来的。”

她说得很认真，叫房相如以为她真的是思前想后才写来的。他见不是时机，只好跟着过去坐下，淡淡嗯了声，说了句好。然后解开束简的带，平铺开来，提笔正要细看。

嫁妆画，其实就是避火图。外民间的书画铺里，只要说几句暗语，店主就会心领神会将人领到后看。

他了，改问了一句，“公主很冷？”

漱鸢见他没再追究，底气足了几分，神一抬，笑着转移起话题，，“说起来，房相让读的文章，我都一一看了，今日带了写的一篇心得，房相来看看。”

慢尴尬地垂了下去，耷拉着脑袋也不说话。

这些画巧思，也有些故事，大都自本朝不得志的文人手笔，大概是为了赚些租钱在长安度日，谋个生路。

房相如垂看着他那件对于李漱鸢来说过于宽大的外衫袖颓然及地，云云散散，一如她丧气的脸。

为臣者除了为君分忧，更要让君免于这情况的发生。他本想责她几句，可见她满脸的羞愧之，忽然又觉得于心不忍，她还是太年轻，胡闹惯了的，显得偷穿宰相的衣服也变得理所应当。

*

房相如皱了下眉，似乎还有话要讲，来不及开，只见她一浮香倩影已经从前飘了过去。

第16章

“我若是哪里写的不对，还请房相指………”

说完，她也不知是走还是逃的，赶转往内室走去。

她不知他的视线已经在外衫上游走一番，将她看了个明白，此时听见他还心平气和的讲话，漱鸢心里松了气，喃答，“现在不冷了。有劳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