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朵睡莲捡了起来，碗大的莲，剥了小小晶莹的一朵，簪在江漾鬓间，“这一路风光秀，表妹就别愁眉不展了，好好享受才是。”

“哈哈——”苏素大笑起来，拍着手直乐，“表妹，男误你啊。”

苏素扬了扬眉稍，她眉描得重，五官也偏邃大方，又故意修饰廓，着男衣裳，任谁都觉得她是个翩翩公。

江漾笑了笑，：“那有那么严重，你为何不跟众人一喝酒吃笑？就快到徐州了，也该好好缓缓神才是。”

这边民风开放，赠唱调表示喜，只是令江漾微噎的是，本是赞扬采莲女和郎君的歌，这姑娘却用来表述她们。

京城宵禁早，这上灯火之景就更难见到了，江漾双眸睁大，眉也弯了起来。

这舅母是苏照，她的母亲。

江漾低低笑了一笑，酒气上涌，脸颊泛红，“可不嘛，他有个弟弟，飒如朗星，实在让人不忍抛弃。”

苏素忙完刚下来，江漾把递给她，还想再求饶一番，“表，坐了三天的船，也是累了，不如今天就先歇——”

商船人多，厢内也仄狭小，但是里面摆放无一不致妥帖，桌上摆了竹垫，青釉莲型香炉里焚着淡淡的青桂香。

江漾乖巧嗯嗯两下。

她扯扯苏素的袖，把腰上的手臂拿开，无奈笑叹：“表……”

正是杭州苏家三小，玉面白凤，苏素。

这人说得夸张，商船靠栏结实，若非刻意翻而上，哪能跌江里，她刚刚那番神，最多摔个小跤，小丑罢了。

二人靠得极近，衣衫相偎，这人又一副风公的样，沿途划船的姑娘们见着了，朝舫上扔来了一朵层层绽绽的睡莲，边笑边唱。

江漾替她斟了一盏酒，问：“表不曾喜过什么人么？”

江漾心思虽不在这上面，但也不好一直落她面，权当散散心了，便，“好了，听你的便是。”

她折扇遮脸，只一双着勾的狐狸，乐呵呵：“你若不愿意别的事，只喝喝酒听听曲也罢。醉楼的红娘清倌姿容皆上品，你也说自己累了，我招几个侍从帮你松骨，也是极好的。”

“哦？”苏素来了兴致，“我还怕你和舅母般为个男愚钝之举，却是我多想了。”

苏素朗然一笑，：“我们苏家这么多姑娘，只有你们二房是情，想当初舅母可把祖气得不轻。”

苏素面上丝毫不显羞怯，反而还扔了些金锞下去，和那些渔女调笑聊天，直把淳朴可的姑娘们逗得小脸通红，若不是商船行速快捷，两厢距离变远，指不定她要说笑到什么时候。

江漾低着淡淡笑：“我真羡慕你。”

“你可饶了我吧。”

来人摇了摇折扇，啪一下轻轻敲在她上，手臂揽在她腰上不放，没好气：“我是看你神情恍惚，神思不对，好好看顾着你，怎还不领情呢？”

她这话说的直白，江漾哭笑不得，她拉着苏素走向内室，边：“表你可就放过我吧，别问了，我依你，陪你喝酒可好？”

苏素大手一挥，直接把她拉车中，“这可不行，放心吧，我又怎会害你，总归也是要住客栈，请你住尖儿的。”

徐州街上鳞次栉比，华灯初上，夜市里笑声不绝，醉楼依而建，酒楼里传来阵阵喝彩，如隔岸观灯一般，别有一天上人间的曼妙昳丽。

苏素见她神情松缓，微微一笑，揽过她的背，又看她上实在素净，叹息般摇摇，走到摊前随意挑了个钗别在她发

江漾眸光暗了暗，齿中氤着淡淡的桂酒气，了一句：“我喜上了两个人……”

风。

“逢郎语低笑，碧玉搔落中——”

苏素颇轻佻了一把她的脸，摇了摇扇，笑着，“你天天憋在京城，不知南下风光，区区两人算什么。明日带你去徐州醉楼看看，千绝，保你乐不思蜀，忘却他人。”

徐州于山东江苏界，还在淮北一带，虽不及金陵秦淮河繁华秀，但也已经有了吴越江风情。

到了地方，苏素拉着她的手下了车。

这事情，有时候只听一隅，便能窥见全貌了。

“表，你可真是个混不吝的。”

她提起一手指，摇了一摇：“这么多好男儿，我还未一一尝尽，岂能丢了真心。”

“哦？江南柳公，盛名在外，濯濯如月柳，竟还能有人比他更得你心。”

江漾摇摇，晃了晃酒杯里的清酿，一饮而尽：“表不用再打探担心了，我和母亲不同，说来这事儿，其实怪我自己游移不定。”

苏素饮完一杯，闻言稍顿，脸上挂笑：“世间男矜贵者有、清冷者有、放者有、狂傲者亦有。”

苏素看她这应付样，笑了一笑，也不介怀，折扇抵着下细细琢磨，忽然：“你莫不是为了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