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他终于面对天狐的这一刻，手中的忿怒金刚杵像是在掌心里生了。

——没有人、没有朋友的这个世间，又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谢薇本能地循着声音抬起，她呆滞的目光在及慈航后有了些微的震动。

心在此刻于她耳边轻笑：

——不如说她到现在为止为什么还没杀了这些臭虫们呢？他们明明害死了她的和尚，还害死了杜尔迦……

铃铃……

——杀了吧。

——早在他遣化离开佛国时他就已决定：能劝服天狐是最好，若劝不服，那就杀了天狐。牺牲天狐一条命，总好过这世间苍生受苦。这是慈航尊者不用思考也会得的结论。

低哑的声音带了哭音，谢薇大睁着，眨也不眨地就落下泪来。

一声暴喝如同雷鸣乍响。

一个一个又一个的秘密，一桩一件又一件的丑陋。谢薇的烦躁疯狂升级，她的心开始冒一个古怪的念。

「大郎————！！」

「大郎……」

——一个不留。

——想要保护波牟提陀的人，那不是杀了这些臭虫更为简单有效吗？拿住他们的把柄，告知天下人：“只要我想我就能挖你们的秘密。”能比直接的暴力更有威慑力吗？

可她若真舍不得，又怎么能一去不回二十年？

“大郎！！大郎——！

「大郎。」

她开始烦躁了。

“下-贱，卑鄙。”

勾手指，谢薇又唤来一个正修士。

坏女人看他的神可真挚了。在那真挚的背后，她修改了他的记忆，让他沉浸在每天都循环的新婚幻觉里，傻乎乎地察觉不到她的离去。

谢薇一掌把这正修士修士拍到了地上。

——爆臭虫虽然有恶心，但对这个世界来说一定是好事对不对？

从冰狱赤炎塔到章州的路上，慈航也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结论。毕竟他从冰狱赤炎塔里来就是因为应到了天狐降世。他必须倾尽全力避免最坏事态的发生。

他死前那一刻，她叫的又是那样痛心疾首。像是她当真舍不得他一般。

“还不住手！”

小狐狸腻在他怀里，嫌弃地啃着他采来的苦实，时不时一脸哀怨地用蓬松的尾拍打他的手臂。

慈航想说自己不是什么“大郎”，前却银火树般闪过各各样的画面。

这个正修士的秘密是他暗恋自己的青梅竹，他不愿青梅竹娶妻，遂从青梅竹那里夺走了他的未婚妻。青梅竹只当自己的好兄弟是喜他的未婚妻，便大度成全了两人。他全然不知他从小就心的未婚妻在嫁给他的好兄弟后日夜都受着非人的折磨。

每次这时候他只要伸手摸摸小狐狸的脑袋，小狐狸就又会忍着难吃，勉为其难地再啃两苦实。

——不如杀了这些肮脏丑陋的臭虫们吧。

——把所有人都杀了吧。

谢薇已经要想不起自己是为了什么才翻看这些修士心底藏着的秘密了。

“……大郎……？”

谢薇恍惚了。

目光呆滞，谢薇已经分不波牟提陀的众人与正修士们有什么区别。她抬起着牵魂铃的双手来，轻抖——

慈航乘八角金从天而降，握忿怒金刚杵的他愕然于自己没有在看到天狐的同时就取下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