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好生严厉，夹杂着打板的轻响，还有男孩倔的反驳。

喝完了又继续敲起木鱼，嘴里念念叨叨。

老方丈嘴角了，眯瞥向阿珂：“善哉善哉，小小年纪不可打诳语。我问你，这个月你吃了几只，掏了几次鸟，又烤过几条鱼？……你连杀生都不眨睛，怕是梦里那佛祖都在陪你吃酒啃骨，又如何说是心中有佛？”

阿珂就急了，将瓶抢过来：“胡说，我明明心中有佛！我每天夜里都梦见佛祖！”

少顷，门开了。

寺庙西边是个僻静的**小院，人还未到，便已听到里依依呀呀的婉转唱腔，少年的嗓音绵长细腻，兼杂着女儿柔与男儿的率。然后便是成年男低沉的训斥：“这唱戏，须得忘记原来份，你若不将那戏里的当自己，如何唱真情致？再来一遍，唱到会了为止！”

李韩萧对自己徒弟态度很严格，对阿珂却是十分和气，温和一笑：“是不归来了。听说你要去周家，可是要来告别？燕何，燕何，还不快来。”

老方丈难得正经叹了气：“尘世繁锦簇却又藏污纳垢，是好是坏，且看个人造化。你既心中从未有佛，生就一红尘骨，去了自然就不会回来。我师兄当年给你起名不归，原也是这个意思……去吧，哪里来的就往哪里去。这天下将，你去了他们家，兴许还能混个活命。”说完了便正经打禅而坐，再不理人。

门内顿时没了声音。

阿珂看到角落的圃旁一片衣角，便叉着腰大步走过去，一把将李燕何揪了来：“嘛躲起来？”

“哼，小人。”李燕何被拽得踉踉跄跄，脸上表情别扭，嘴上却凶恶着。

瓶盖儿打开，顿时一醉香四溢。

阿珂听不太懂那话中的意思，然而心中却莫名沮丧起来，她不肯让自己看清心思，然而方丈却一将她看穿。知此番是必然要下山去的，想了想便往西院走去。

味是极好的，可惜这顽童又懒又馋，每次酿的还不够他打牙祭。

阿珂又到：“李燕何，你开门，我不找你算账。”

叫了半天没人应，李燕何躲着就是不肯面。

却只有师傅一个人站在门边，三十多岁的年纪，眉目沉寂俊朗，一袭宽松蓝裳净而整洁，是个有涵养的艺人。

“咳。”老方丈的睛迅速睁开来一条细，咳了咳嗓幽幽：“你一戾气太重，心中本就无佛，下山乃是早晚。”说着将那小灰瓶儿捞过，一闷到了底。

若在往常，阿珂定然又要爬上墙冲李燕何幸灾乐祸，不过这会儿阿珂却没有那个心思。

阿珂往里边探了探：“李燕何呢？”

阿珂走到院门外，敲了敲门：“李燕何，李燕何！”

阿珂心中后悔，怎奈何被抓了把柄，一时答不上来，只得问：“那山下……是个什么样？我去逛一遭立刻就回来可好？”

阿珂说：“我要走了，你踢了我的，这次

只大的小瓷瓶：“我下山了，你就喝不到我酿的酒。”

早知不那么快给他酒喝。

终归还是好奇不是？

那是唱戏师傅李韩萧的住所。阿珂知，李燕何又在挨打了，他师傅从不骂人，然而打起手心来，力却不比厨房里的大和尚来得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