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却没有闲隙去思量这些，只觉得这一年百般挠折，没个安生，便一字一顿迫自己冷静：“…他本是此案证人，救他原是殿下办案必须。若殿下肯给予照顾，烦请暂时不要把消息传去，免得家宅生，反倒让有心之人把玉娥姑娘陷害。这厢先告辞了，四爷若想要见玉娥，择日去孟老爷府上即可。”

他语气谆谆，听得鸾枝蓦然愣怔，阿娘从小与她念叨，只说有个家逃荒失散，音信全无，却不知那家竟与前的四皇有甚么关联。

元承宇心中早已有了新的计较，只看着鸾枝这副忧心模样，有心要逗逗她，那笑容便冷却下来：“罢，看在你的份上，我救他一条命就是……但我亦有个条件，他若平安来，你须得离开他。”

蓦地想起分开前沈砚青说过的话——“只要你真心与我过日，爷自会对你比自己都要好。”这一刻忽然从未有过的恨起来。

“殿下…”叫一声称呼，才惊觉嗓哽咽得不成样，连忙咬住下，不想被人看穿心中缠绞的麻。

“早知不要他信，便不欠他……”咬着嘴，眨着红泛起的眶，只把手心里的帕得不成样。

老太太却看得心不在焉，心中记挂砚青小两的安危，不过几日的功夫，一向保养得宜的脸庞都好似苍老去了不少，只慵懒懒着烟斗不说话。

元承宇怔怔地看着，末了叹一气也往中回去。

作了一揖：“若想活命，权且当不知就好。既是活着，多活一日总比赶着去死来得聪明。”

玉娥蹲在她旁捶着膝盖，许

也不待牢想明白，便带着鸾枝走了地牢。

一夜无眠，第二日沈蔚萱妹俩也闹着要一同回去看望祖母，周氏拗不过，只得临时又准备了贺礼，派了家丁一路护送三人回到宝德县。

也不容鸾枝反驳，又从袖中掏来一对红玉耳环：“你不须害怕。想必这耳环你母亲也有一对吧？你母亲的应是翠玉，还有一个女人的她是红玉……你也不用问我是谁，我希望你幸福，却不过是看在那个女人的情分上罢了。这个沈二，他既给不了你安稳，便不与你在一起。”

沈家老宅里的大戏正唱到最后一日，那戏台上青衣旦、袖团，好生是个闹。

鸾枝却不肯走路，她还没有想过沈砚青死了自己会如何呢，平日里只是讨厌他、不得早日离开他，这会儿他忽然事，竟然没有想象中的解脱，反倒觉得空茫茫如若浮萍。

鸾枝碎步急走，只觉得这世间的诸多事儿就好似一语成谶，才戏他晚上不来，他就真的不在了。想到白天元承宇同自己说过的一席话，只怕沈砚青这会儿也不知在哪里受着酷刑呢。听说中的私刑残酷至极，尖刀剜心、铁索穿骨，他那样一个不肯屈挠的，脚又不方便，谁人知他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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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承宇剑眉微挑，却将鸾枝的慌悉分明。心中不忍她这般年纪却频遭变故，嘴上却故作轻松一笑：“此刻相信我了么？…如此更好，我也不用麻烦他讨要休书了，你自喜喜回家乡改嫁就是。日后若看上了谁，着书信一封与我，我自会给你办一份丰厚嫁妆。”

揩着胭脂褶长裙，一路直望青砖铁门外摇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