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也听到了那幽寂且沉静的水流声，她在昏黑的光线里向水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忽地，她黑曜的眼眸里闪现出了幽蓝细碎的光点，那些光茫随着他们的移动变得越来越多，直到汇聚成了一汪璀璨夺目的星河。

沈黎双眼定定地看向那蜿蜒在苍渺草原里、一望无尽的幽蓝河流。

平坦宽阔的河面密布着星星点点的碎光，寂冷的流动声让它像是来自于另一个隐秘时空，而他们像是那突兀闯入的冒犯者，侵入了一个不容打搅的圣地。

阿依拉也在深深地看着眼下这条河流，那双本来就泛蓝而幽深的眼，此时更是深邃神秘地不可直视。

不一会儿，阿依拉深吸了口气，收回眼，手里拉动了缰绳，轻身一下从马背上跃了下来，他把手递给沈黎，温声问道：“要下来吗？”

沈黎低头再次对上阿依拉的眼睛，尽管已经看见过慕河的幽蓝，可是她还是不由被阿依拉的眼睛所迷摄，心中的那种悸动无端萌生，让她难以忽视。

可是这种突兀的悸动却让此时无比清醒的沈黎倍生几分警惕和反感，不过那反感却不是对着阿依拉去的，是沈黎对自己的厌恶。

她无法不去联想到她和谢绝壁的开始也是来源于这份悸动，并由此演变成了一种多么畸形变态的关系。

她像个变态一样地窥视着自己恋爱着的男人和别的女人一次次的上床做爱，从他们淫靡激烈的性爱里，像是受虐狂一般地汲取病态的快感。

在那异常的心跳里，攀升的体温中，沈黎才能感觉自己是个有感情的人类，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变成了一个怪物，一个让她自己厌恶羞耻的怪物。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沈黎礼貌又有几分疏离地道。

这个时候马儿已经开始在低头啃食河边肥美的牧草了，她手撑在马背上，抬起右腿换到左边，跟着便轻松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你骑过马？”阿依拉自若地收回手，跟在向慕河边走去的沈黎身后问道。

“嗯，属于初学者。”沈黎抓紧了包裹在身上的毛毯，看着不远处的慕河淡淡回道。

阿依拉很敏感地感受到了沈黎的情绪变化，不过对他并不怎么在意她的冷淡和疏离，他笑了笑，继续道，“你知道慕河源自哪里吗？”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慕河边上的一处平坦坚硬的石台上，沈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唔，我也不知道。”

阿依拉声音轻快地说着他也不知道，让本以为会听到答案的沈黎一怔，然后莫名感到好笑，紧绷地身体也略微松懈了下来。

“不过它来自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是它，是这样的它。”阿依拉沿着石台的边缘坐了下来，脚下不远处就是幽幽流动的慕河。

沈黎看向他，阿依拉双手撑在左右，身子微微往后仰，幽深的眼眸眺望着远处，深邃的五官彷若和那流动的幽蓝河流融为一体，神秘又妖异。

沈黎心中松动，和阿依拉一样也坐了下来，两个人中间隔着一个巴掌的距离，不远不近。

“这里很美，”沈黎声音轻淡如同呓语。

“是啊，在这里，我总是可以找到我自己，”阿依拉说着转头看向沈黎，“你呢？”

阿依拉像是说着谜语一样的话，但是沈黎却能领会到阿依拉话里的意思，尽管他们才刚认识没多久，但是两个人却像是相处了很久地那样自然。

“我吗？”沈黎眨了眨眼，大脑一片空白，同样也是一片清净，“我看不到我自己，不知道我从哪里来，明明我有体温，我的心在跳动，但我感受不到我的活着，我像是物化的、没有生命的存在，但却装在人的躯壳里……”

“可是你是人，”阿依拉无比肯定地说着，他深邃的眸子对上沈黎的眼睛，捕捉着她虚散的眼神，“在火塘的时候，我听见了你的心跳声，它在和大家一起跳舞。在这里，我更是无比地听见它在跳动，比河流声还要清晰。沈黎，你在活着。”

沈黎怔怔地看着阿依拉，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