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儿。”月无缺言简意赅，用手比划了一下：“粉长发，制服短裙，你认识么？”

月无缺嗤笑一声：“此人果真如此传奇？”舒龙琴心见他放下筷，捞过他的餐替他收拾，一边温温：“学长不是见过学吗？也是个人儿。”韶无非惊鸿一瞥的眉倏然晃过，月无缺一时失语，摸烟盒，里空空，他扯了一下嘴角，将空盒用力地扔在地上。

月无缺不再扭，接过筷，又探瞧了楼下的篮球场，坐在长椅上的那抹淡粉却消失不见。舒龙琴心好奇地凑过来，问：“学长在看什么？”

舒龙琴心歪想了想，犹豫：“可是韶无非学？”

事情要从和凤翥与挹天癒这两人说起。两人在靖玄中任职，前者在普教生，后者在国际教生，据说两人从小学至大学都是同窗，既是竞争对手又是亲密好友，眉来去多年终于去民政局扯了证。和老师风趣幽默，人缘俱佳，受学生喜，从未传过负面消息；癒老师一亮蓝长发，剑眉星目，情淡漠，情绪波动最大的时候是在月考结束后的班会，刻薄的字句从他完的形中一个接一个蹦来。十五六岁正是荷尔蒙洋溢的年纪，一张英俊的脸可以原谅他上的一切错误，怀少女不会因为挹天癒的苛责对其祛魅，反而无比迷恋他的克制与冷淡——这是独属成熟男人的稳重。其中以一位叫藐烽云的行径疯狂闻名。他五年前自挹天癒班上毕业，本该前往东京大学修读心理学，半年后无缘无故飞回上海。炎炎夏日，藐烽云整个人包裹在黑紫的小洋裙里，脸上着印有库洛米形象的罩，两只贴着假睫、用线笔画着夸张卧蚕的睛。据他所言对紫外线过，于是撑一把缀满丝边的洋伞，将自己笼罩在太无法到达的影中，终日如同一只运用科技手段对抗日光的女鬼，在挹天癒上下班必经之路徘徊游。倘若挹天癒现在他如饥似渴的视线中，他就会踩着十二厘米的厚底松糕鞋裹着浑Gucci悦香尖叫着小跑过去，期期艾艾地朝挹天癒递上准备好的便当盒：您是我的天，您是我的主人。

盒，分别是蟹粉狮、金陵咸鸭、平桥豆腐和清炒虾仁，咬着下笑：“学长吃得开心，我自然也得开心。”

月无缺挑了挑眉，：“普天下尽是新鲜事。”却未拒绝，示意他继续往下讲。

舒龙琴心帮他捡起，顺手保温袋，：“学长想不想听新鲜事？”

月无缺摇了摇，他对学校的任何活动都敬而远之。舒龙琴心继续说：“当时韶无非学穿着一条纯白纱裙，发披在背上，弹了一首D大调卡农，浅黄的灯光洒在他上，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仿若瞧见仙女下凡，后来大家才知晓他是大一届的学。有几个同学写了情书去找他表白，都被拒绝了，回来也未恼羞成怒，只说学着实温柔，不愿耽搁他们的学业。”

和凤翥装聋作哑，挹天癒无动于衷，藐烽云锲而不舍，众学生隔岸观火。此事本来闹一桩，对情绯闻趋之若鹜是人之常情，藐烽云虽行迹可疑，但一没打扰学生上课，二未造成实质的恶劣影响，三毕竟是从本校，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对自己人睁一只闭一只也就虎过去了。谁知事件发酵半年没个动静，今早二学生睡惺忪地推开机房大门，打开电脑桌面偷偷开聊天室以应对难捱的苦闷课业。甫一界面教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女生面红耳赤窃窃私语，男生挤眉幸灾乐祸，岳云拍着讲台站起来：什么呢？胆大的男生把屏幕朝他一转，笑嘻嘻地：玉龙老师，您看！岳云眯起睛，背后冷汗直，心想好友你这遭怕是难渡。聊天室的版放着一张照片，像素清晰尺度暧昧，他的好友那一惹人惊艳的蓝长发披在肩，背对镜赤半健壮的肌线条，锋利的下颌线扬起，显然正在专心于下新生的青茬。发布这张照片的人

“韶无非。”月无缺咀嚼着这个陌生名字，从为数不多的记忆中拼凑一个模糊的形象——经年累月占据周考成绩排行榜榜首的存在，据说为人温和友善，在年级里碑很好。月无缺一向不喜这类人：事太过圆，情也不真诚。便自作主张地勾勒一张因激素遍布青痘、因挑灯夜读凸显黑圈的沧桑面容，并信不疑。舒龙琴心往他饭盒中夹了一块豆腐，腮帮鼓得圆圆的，像一只人畜无害的小飞鼠：“韶无非学在我们这届的迎新晚会上表演了钢琴，可谓风云——学长知这回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