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院子里,衿夫人也并非一眼不看,只是看着那花的眼神当中,和看路边的野花野草没有任何区别。
再火热的一颗心在冷水里泡久了也总会变冷,看着衿夫人一天天往角宫跑,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一天比一天肆无忌惮,徵宫主忍无可忍,终是发了狠,将衿夫人禁足在了自己的卧房当中。
那时的衿夫人,已经怀了宫远徵。
而角宫主和泠夫人之间,那时也已经有了宫尚角。
说是谁辜负了谁,谁先错了谁,这笔账不管怎么算都是算不完。宫尚角和宫远徵之间的年纪相差了有十岁之多,想也知道,当初一切的真相被发现时,痛苦的又何止是两个背叛家庭的人。
徵宫主的死没有人怀疑到衿夫人身上,角宫主的死同样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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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你母亲杀死你父亲,是想回到角公子父亲的身边,但也就是这个时候,泠夫人又有了朗少爷。徵公子那时已经已经一岁多,正是需要母亲的年纪,但衿夫人已经疯了,不管我怎么劝都是无用。”
爱而不得,因爱生恨。
徵宫主死后,整个徵宫便理所当然地归到了衿夫人的手中,那时的宫远徵不过孩提,即便是亲眼看到了自己母亲做过什么,到现在也该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这一切,苏娘都是在私下里告诉他们的。
在大殿之上,却是将衿夫人做过的一切,独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答应衿夫人的事情也算是做了,只是成不成都看天意。角公子待徵公子也很好,我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
“上辈子的事情就由我们上辈子来终结,也希望角公子不要迁怒小少爷,当年的一切,都是苏娘和衿夫人一起做成,小少爷他并不知情,你们几个孩子,只不过是这场闹剧当中的无辜者——角公子要恨,就只恨苏娘一个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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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终了,苏娘被押到牢中,三日后服毒自尽,宫远徵用了最短的时间,将湮枭的毒性分解并且制出了解药。宫子羽最终有惊无险,角宫和徵宫却是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上官浅在角宫当中住下,偶尔会去羽宫,和云为衫小聚一番,闲时便去后院看看自己种下的花草,被宫远徵拔了两次之后,她也没怎么生气,只是这一次种的,离他那小药圃远了一些。
一晃三个月过去,一举一动倒也安分。
夜色寂寂,一盏晦暗的昏黄在长长的游廊上来回晃动,如同被推入水中的一盏花灯,随着河道流向下游,在路上磕磕碰碰,最终沉溺进水中。
细碎的小铃铛乱七八糟一通响,宫尚角微微抬首,看着窗外星罗棋布的繁星,又将桌上的灯花挑了挑。
“哥哥,又在熬夜了。”
宫远徵进门从来不敲门,也不必通报。
笑着拍了拍身边留着的空位,宫尚角叫他来坐。宫远徵灭了手中的宫灯,孑然一身从墨池中央趟过。翻涌的水花拍打在岸上,不一会儿便顺着地面的倾斜倒流回了墨池当中。
“还有些杂事,处理完了就睡。”
宫远徵从善如流地坐在他身边,和小时候一样,半个身子伏在桌面上,静静地看着哥哥处理公务,下笔如游龙走蛇。
“哥哥。”
“嗯?”
“真的没有恨过远徵吗?”
凌厉的笔尖微微一顿,宫尚角垂下眸子,漆黑如纸上墨色沉沉:“不曾。”
宫远徵似乎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揭过话题后又问道:“昨日我得了一只有趣的鸟儿,哥哥想不想见一见?”
宫尚角也跟着他笑:“我整日给你带回来的那些稀奇玩意儿你倒是挑剔的很,也不见你在我面前夸一声有趣,我还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鸟儿,有趣在何处,能让你如此欣喜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