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我就是靠自己活过来的,我以为你们也可以。”
他自出生起就被父兄嫌弃,从未得到过什么体贴和关心。从未有过的东西,他也不知道如何施与。他勇武要强,一心渴望往上爬,御下的方式也简单粗暴,以武力为尊,他做不到像姬发那样和西岐阵地的人打成一片,兄弟呼来兄弟去,也做不到像殷寿那样伪装出一片善意,欺诈他人的真心。他知道谁被欺负了,他会打回去,可他不会去问。有人为他挡箭死了,他不会哭,只是杀敌。他也给谁挡过箭,因为那并不会致命,救谁也只是更多因为其利用价值,他不需要谁对他真情流露,生死相随,他不会爱人,也不想谁来爱他。北方阵地也或多或少知道他的个性,质子之间的合作比起亲密无间的兄弟战友,更多的是利用和利益交换,苏全孝是一个特殊的个例,至少崇应彪认为,除了苏全孝外,其他人对他来说,不过是趁手的武器,只不过比寒铁多了几丝真情,但也多不了多少。
但在如今,事事改变的如今,他看着站在自己对立面的黄元济,情绪却万分复杂。想起那日车辙滚动,他离开万里雪飘的家乡,父兄站在原地,与他背道而驰,他视此为最彻底的背叛。黄元济的背叛不至于叫他如此伤心,他只是感慨。
“若你定要往上爬,就别再像今日这般软弱。”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搭理黄元济愤懑不满的情绪,指向城墙之下潦倒的土地和万民,“八年前,我初到朝歌,正值新春,马车路过集市,人声鼎沸。我撩开帷帘,人生第一次看打银花,在天空炸开一团,比月亮更亮。”
“朝歌的城墙那么高,车道这么宽阔,连富商穿的衣服都比我这个伯侯之子好上不少。我人生第一次见这般宏伟的城池,进了宫,又瞧见水榭楼台,殷郊一身华服,奏我从未见过的乐器,后面我才知道那叫琴。当时朝歌的一切对我来说都那么陌生,直到第二天看到跟我差不多的你们,我才感到安心。”
黄元济说,我也记得很清晰,当时我还把你认作姑娘……他的声色低沉,像是反应过来刚刚的口出狂言,变得小心翼翼。
崇应彪说,那时看着你们这群弱不禁风的歪瓜裂枣,总觉得你们活不长,上了战场就得死,我不想跟短命鬼说话,就不理你们,可你们还要凑上来跟我说话。
他难得露出一个笑容,幅度很小,正如他并不怀念过去,“烦人得很。”
黄元济说,现在只剩我了,不会再烦将军了。
“我从未想过那样繁荣的朝歌会变成今日炼狱般的模样,殷郊被我杀了,你们也都走了。”
他用的是“都”,黄元济想反驳,最后只是说:“是。”
“我听过一个词,叫物是人非,但我们这个叫什么,物不是,人也非么?”崇应彪自嘲。
“可能这就是老人家说的命。”黄元济说:“天谴不可避,我们也只能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