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平白鼓起一块儿,这突兀的弧度完全弱化了他面容上的严厉和尖锐,使这个一米八五的高壮皇帝瞬间失去了他迫人的酷烈气场。
齐东珠不再害怕了,又看了康熙好几眼。抢了自己儿子吃食的皇帝失去了大半的皇帝光环,徒留一个含着奶糖,干巴巴地看着自己小儿子对别人撒娇却不肯搭理他的,看着不知所措的壮汉。
齐东珠连忙甩了甩脑子里面进的水,甩开这个过分离谱的臆想。她的语言系统终于又找了回来,在系统的连番催促下开口解释道:
“皇上,这是奴婢自制的奶糖,就是用牛乳和蜜糖做的,里面没有下毒。”
话音还未落,齐东珠已经想把刚才说的话吞回肚子里了。没有下毒,什么叫没有下毒!这听上去简直像还没来的及给皇子和皇帝下毒一样!
脑中的系统被她这笨嘴笨舌的宿主气得猛掐人中,数据流乱窜,而齐东珠自己也汗颜不止,恨不得缝上自己这张一说话就秃噜皮的破嘴。齐东珠身后跪着的翠瑛急出了满头的汗,十分想敲开齐东珠的脑壳。可她作为品级低下的宫女,在这种场合是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的,只能捏紧了手指,寄希望于皇帝今日格外开恩。
康熙确实没有计较小奶母的话儿。这种程度的笨嘴笨舌只是加深了他对小奶母心思纯质,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印象,他心知自己今日是被马佳镜韵三言两语挑唆,来给小奶母治罪的,是对这小奶母有所误会。
康熙身居高位多年,杀伐果决不假,但也赏罚分明。这小奶母恐怕直到此时都不知道她被马佳镜韵算计,也不知道宫外天花肆虐,皇长子已经染疾的消息。她为三阿哥做这奶糖,恐怕只是一片拳拳慈爱之心。
倒显得康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康熙微叹,对她说道:
“起来回话儿。”
“是。”
齐东珠拍了拍边牧阿哥的背脊,将他勾着自己前襟的小爪子拉下来,便站起身来。冬日京中苦寒,膝盖跪久了便觉得刺痛,十分难受。齐东珠当然跪不习惯,也不懂什么卸力的技巧,此刻膝盖酸痛难忍,当即便踉跄了一下。
康熙离她和三阿哥只有一步之遥,见状蹙了蹙眉,抬手迅速扶了她一下,免得她笨手笨脚地摔一跤,踩了还在抱着她小腿痴缠的小阿哥。
齐东珠本马上就要被倒地,却突然被一股巨力搀扶住了,她楞楞地站起身,本能般地对康熙说道:
“谢谢。”
梁九功和翠瑛脸上都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恨不得没生这双耳,没长这双眼,不用看这么离奇的场面!
康熙不再理会她,只是又从包裹着奶糖块的油纸包里取出一块儿四四方方的奶糖,附身对三阿哥胤祉说道:
“胤祉,来吃糖。”
他那惯常只会发号施令的声音并不那么吸引幼崽,更何况是边牧阿哥这种本来就怂里怂气的崽崽,可他手里有边牧崽崽想吃了很久的糖块儿。
边牧阿哥虽然爪子还扒着齐东珠的裤腿儿以求安慰,却情不自禁地吐出了个舌头尖尖儿,又咽了咽口水,一双湛蓝的小狗眼已经粘上了康熙手中乳白色的糖块儿。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