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問話讓在場的兩個人同時也愣住了。
在孫權看來,孫策竟是尊重自己的意願多於與那人去打獵,這種莫名的重視讓他定眼看著兄長一時說不出話來。
而在周瑜看來,只因剛才看著那疏離的笑容,突然有點懷念孫策在陽光下對自己笑,故才會一時衝動邀請他去打獵。
以往孫策常纏著自己,死心不息邀他去打獵,以為這次他定會興奮得爽快答應,怎料卻是猶豫不決,還要問別人是否介意。
這對他無疑是種侮辱,若早知事情會這樣他才不會作出這愚昧的邀請,他本想說句就此作罷拂袖離去,但卻聽到孫權說:「若公瑾兄欲一同前往,我怎麼會介意?」
心中輕嘆,孫權不清楚兄長此刻在想什麼,但他覺得若有周瑜陪伴,兄長定會很高興,況且他沒有資格去說什麼介意不介意,故雖有萬個不願意,孫權還是違背了自己的心。
周瑜告辭後就匆匆離開孫策的軍帳回到自己的帳篷裡,拿起身邊的兵書看著,但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思緒全是孫策剛才美麗但疏離的笑容和那些刻意劃開的距離。
那一聲聲公瑾說出來是那麼順口,好像是習以為常的稱呼,而瑜這個以往常在他唇邊不經意說出的名,彷彿已被改正與遺忘。可是,明明是自己要求孫策這樣喚他,現在卻居然有些不習慣。
看著旁邊的造工精巧的七弦琴,是孫策去年親手造來送他。他還記得孫策把琴送給他時,一臉期盼,帶著點小心翼翼與謹慎。
指尖輕劃過弦線,周瑜內心沒有一處不覺得沉重,如桃花般色澤美麗的薄唇緊抿著,心裡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孫策對他的感情和心思他大抵也明白,只是這種深情卻讓他喘不過氣,尤其當孫策用那美麗閃爍得像星空的眼眸看著他時,當中的情深讓他都下意識想逃避。
那人以往只圍著自己轉,噓寒問暖,而自己也明顯表露出煩厭之情,沒有給他好臉色。這種冷漠與厭惡沒有讓孫策退縮,只讓他更鍥而不捨,無論自己怎麼拒絕或冷淡,他都死心不息圍在自己身邊。
孫策一直在追,他自己一直在逃。
可是只孫策從牛渚營受傷醒過來後就像換了個人般,都甚少過來纏繞,本應感到鬆了一口氣,卻又不知為何隱隱有些失落。
不知為何今夜走著走著散步,就管不住自己腳步往孫策那邊走去,說什麼商議收集船筏也只是心口不一的藉口,更冒昧地提出一同前往打獵。
周瑜右手托著頭,左手指尖撥了一根弦,弦震動發出裊裊餘音,唇角輕輕彎著,內心不其然為了明天的打獵而暗暗期待。
在另一邊廂,孫策與孫權在軍帳裡又下了數盤棋,全是孫策敗北。
「怎麼會這樣啊......」孫策不可置信地輕嘆,有點頹然地垂著眼。
孫權看了孫策一眼,邊收拾棋子邊微微笑著:「圍棋博大精深,哥哥也只是初學,若多加練習,有天總會比我還好。」
收拾好棋子後還不忘給孫策遞了杯熱茶:「時候不早,早點休息吧,明天要去打獵呢。」
「權弟,你真的不介意嗎?」孫策接過了熱茶,眼帶著點疑惑地看他:「不介意公瑾一同前來嗎?」
孫權又在背著孫策替他細心弄好床鋪:「他是哥哥的義弟,我怎麼會介意?」
其實他想說,我又有何資格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