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的变化不受人们意识的控制，这一很难造假。

洛一辉的声音里带着类似眠的诱惑：“非常好，别往下看，动作慢一，先扶着旁边那杆站起来，再踩着铁架走过来。没事的，我把手伸过来，你往这个方向走。”

什么情况下人们需要自主构建画面和声音？一般是在努力发挥想象力、凭空创造一些内容时。

“季昭，玩够了没？饿不饿？回家吃饭了。”

这个状态不对。

现在洛一辉既没有绘画、也没有写小说，更不是工作状态，如此卖力地虚构画面与声音，显然是为了掩盖真相，也就是撒谎。

走近一步，赵向晚终于接收到季昭的内心。

季锦茂睛一亮，压低了声音促洛一辉：“他有反应了，赶让他回来啊。”

季锦茂张地盯着季昭的一举一动，内心忐忑不安。既盼着季昭听话自己走过来，又害怕他一不留神掉下去。

——被厚厚积雪覆盖的旷野，雪簌簌落地，萧索而寂静。一只纯白的云雀在空中飞过，拼命扇动着翅膀，努力想寻找到歇脚的树枝。

在季昭的世界里，他把自己化成了这只云雀。难怪他要坐在铁架上，因为只有这里才能让“翅膀”扇动起来，努力飞翔，冲这个寂静的旷野。

人在脑海中构建画面和声音时，球会朝向右上方。

获得读心术之后，在赵向晚里一般人就像是台收音机，只要调好频，内心的声音就会传到耳边。季昭却像一台黑白电视机，靠近时赵向晚的脑海里呈现动态的画面。

随着洛一辉的声音响起，季昭内心那原本寂静的画面忽然喧嚣起来，狂风卷起地面厚厚的积雪，呼啸着、肆着。云雀的翅膀被烈风动，开始低空盘旋。

人类看到兴趣的东西，瞳孔会明显扩大；反之，当看到厌恶的人或事时，瞳孔会突然缩小。

“季昭，我在这里等着你呢，快来呀。你爸、你妈，还有冯妈、段勇……他们都在等着你。”

洛一辉的声音温柔而轻松，仿佛两个老朋友很久不见，在路上偶遇之后熟稔地聊着闲天。

赵向晚站在洛一辉后一尺距离，看到闪烁的霓虹灯下，他的瞳孔陡然缩小。

季昭的双手开始一上一下地轻微晃动，慢慢转过来，霓虹灯将他乌溜溜的黑眸映璀璨光芒，像两颗丽的宝石。

季昭平举的双手一一低，有了变化。

撒谎？洛一辉闹肚离开是假话？他故意离开，为什么？

霓虹灯光一明一暗，季昭猛地睁开，

洛一辉的话语并没有安抚到季昭，反而扰动了他平静的心绪。

当季昭的脸转向酒店走廊方向时，赵向晚看得分明，他抿的双有些燥，发散，整个人在微微颤抖。他的神迷茫，瞳孔没有聚焦，仿佛还在梦中。

“季昭，我刚刚离开了一会儿，怎么你就跑这里来了？今晚的答谢宴你还没吃东西呢，走走走，我们一起吃饭去。”

洛一辉“嗯”了一声，睛里闪过一异光：“季昭，天黑了，起风了，你很冷吧？这样，你慢慢站起来，我接着你。”

虽然听不到洛一辉的心声，但通过他的微表情变化，赵向晚得一个结论——洛一辉不喜、甚至厌恶季昭。

他的内心世界与普通人不一样。

“不想吃饭吗？那可不行，要是饿着你了，姑姑和姑父得把我掐死。哈哈……”洛一辉略带夸张地张大了嘴，笑了起来。

洛一辉的珠在快速转动着，自下而上，停留在右上方。

动了季昭。

冯红英刺激季昭的那个地主家傻儿故事，也是洛一辉讲给她听的。如果这是他有意为之，那此人心机之，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