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琉莹白的指尖不动，比划着一小的姿势，耐心等候回答，心里暗想，魏郎君人太瘦，睛倒是生得好看的……

魏郎君的瞳比寻常人，凝视时便显得专注。

魏郎君的目光落在纤纤手指比划的圆圈上。

“秦陇，别急着上楼。帮我去内室找件魏郎君的衣裳，他上的袍都被冷汗浸透了。”

了救人？或许是来查看魏宅里有无值钱件罢。

魏郎君安安静静地坐在椅里，从到尾一个字未开，整个人仿佛暗浅淡的影，随时都能随风而去。

叶扶琉和素秋对视了一。

用了五，果然停匙。

额的冷汗缓慢渗一层，下一刻，更荒谬的事发生了。

秦陇没多想，拢着换下的旧衣回招呼，“主家来得好快。衣裳给魏郎君换好了。”

她从来不是轻易罢休的，想了想，圈起两纤长手指，小心地比划了个极小的圈，“如果是这么小的一小呢？”

“萍相逢的两邻居，本无情，何必费心照应。叶小娘怕我会什么不利之事？”他淡淡，“将死之人，看破红尘，无意事事追问底。以后粥饭不必再送。”

魏郎君：“……”

昨晚烹煮的炖羊原封未动，今天又若无其事送了朝过来。试探他的病症？

“当面不认，还装云淡风轻的样，声声“我无事”，什么病这是？好好的人，死鸭嘴什么呢。”

“病重沉疴之人，不值得叶小娘费力。”魏郎君苍白的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弧度太浅，笑意不达底，很快便消失了。

“当真不能再吃用了？再多吃一会怎么样？吃到第六，是会吐来？还是撑到胃疼？”叶扶琉问起各可能，魏郎君始终不答。

魏家他不熟，正站在后院里左顾右盼，寻摸魏家主人的衣裳放在何，无意中一回，又惊见叶扶琉踩着石凳轻轻巧巧地翻上了墙，纤薄背影坐在青瓦上，提着裙角一个轻盈转，人消失在叶家的围墙后面。

只需他应一句，她必然回以十句，从他嘴里一地话。

叶扶琉从楼梯探脑袋，笑扫过一圈。江南音糯，就连开骂人的时候，声音还是温和气，不疾不徐的。

不声地一颔首，瓷匙舀起一个榾柮儿。

叶扶琉开始四找椅，意图坐下说话。找了半天，木楼居然只有一把椅，被此间主人坐着。她不甚在意地把矮茶几扒拉过来，在魏郎君对面坐下。

秦陇寻来衣袍，素秋也四寻到一茶，沏好温茶送过来。

魏郎君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目光从木楼外光亮收回来，在面前盈盈笑意的脸上转了个圈，视线低垂，落在腾腾的榾柮儿汤碗上。

“欸，好！”

魏郎君的外袍已被冷汗浸了一块，冷冰冰黏在背上。

叶扶琉不错地瞧着，心里默数，一，二，三……

秦陇：“……”主家，来的时候情急翻墙也就罢了，回去拿朝又不着急，你翻墙作甚！

魏郎君：“……”住胃的手缓缓挪开。黑眸睁开，盯了前方背影一。

素秋轻声叹息，“病中难熬，就算勉自己，也要多用一些为好。昨晚炖羊，娘特意吩咐不要细切，整只羊送过来，也是指望着郎君多用两。我家娘的原话说，羊温滋补，多用对有好……”

张便：“好长的一句话，原来你会说长句的啊。正巧我也喜说长句。来来来，今天机会难得，我们当面把话说清楚了。”

“我就猜到你胃疼得站不住。”

说来可笑。五镇两百来人家，人人都可能是派来的监视暗哨，只有隔这位肆无忌惮的偷家小娘不可能是暗哨。

对于魏郎君来说，话已经说得足够清楚，足够震慑。话锋中带，关键词是“你怕什么”，“看破红尘”，“无意追问你底”。

“我家娘去拿朝了。今早准备的朝还是昨天的榾柮儿，用了昨晚炖羊的半锅羊汤，滋味比汤更为鲜。”

然而，言者有心，听者无意。叶扶琉的关注，明显跑偏了……

“好。”秦陇上木梯上到半截，转楼。

几句劝说的功夫，楼下便响起了上木梯的脚步声。

叶扶琉已经蹬蹬蹬下了楼。

大清早地折腾了一场，吃五就放筷的病还在。有病得治啊。

和人自来熟稔的小娘，乖巧外表下暗藏刁钻。刚才她那几句骂得畅快，毫无顾忌……他多久没被人当面骂过了？

不。不是试探。

他闭着，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好笑里又带着荒谬。

叶扶琉捧着腾腾的一碗羊汤榾柮儿上楼，脚步轻盈地走近木椅边，把碗放在几案上，“哎？魏郎君觉好些了？”

边走边扬声招呼，“素秋，上来替我看着人。我回去把灶台留的那碗羊汤榾柮儿端过来。”

第10章

少女的狡黠小心思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