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厂长根本不管事儿。”
一句话令向北想到很多,他点点头:“可不是,常厂长才是主事的人嘛。”
平头男脸色立马变得和善起来,上下打量了向北一眼:“哟~看来你懂得不少。去吧去吧,两位厂长都在办公楼。”
周林虎与汪晓溪对视一眼,不得不佩服场长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高德顺厂长此刻正在办公室与常贵副厂长争执着什么,因为太过专注,连向北等人来到办公室门口都没有留意到。
高德顺四十多岁年龄,体型中等,棉袄外面套了件蓝色工作服,打扮得很是朴素。他一拍桌子,声音提高了许多:“常厂长,这两名工人多次违反车间纪律,必须通报批评!”
常贵有点小胖,面白无须,看着倒是文质彬彬。他冷笑一声,毫不退让:“高厂长,这两名工人来头可不小,和革委会主任关系密切。通报批评倒是简单,白纸黑字布告栏一贴,罚罚款完事。可是……革委会的小将们要是冲到厂里来搞批.斗大会,那我就不管了。”
高德顺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你是抓生产的厂长,现在这两个刺头要是不处理?卷烟厂规章制度何在?产品质量怎么抓!”
常贵慢悠悠地说:“咱们是国企,工人端的是铁饭碗,大家和气生财不好吗?县里给我们下的指标就那么多,慢慢生产慌什么。质量好或坏很重要吗?反正一包湘德卖两毛八,我们又不会多拿一分钱。高厂长啊,您就是太较真了。”
常贵一只手端着大搪瓷茶杯,悠哉哉喝了一口。
“就拿秀峰山农场的那几个人来说吧……让他们出原材料、代工?亏您想得出来!我们生产不了就减指标嘛,反正每年县里拔的钱就是那么些。旧设备卖给他们做什么?你放在那里生锈它也是国家资产,一卖出去那可就变了性质。变卖国家资产,这个责任您担得起?”
高德顺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一心想让卷烟厂走出困境的高德顺完全抵挡不住,颓然坐回椅中。
一抬眼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高德顺苦笑着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与向北握手:“向场长,你来了。”
向北与他打过招呼之后,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爱理不理的常贵,伸出手去:“常厂长,幸会!”
常贵假装没有看到向北伸过来的手,右手稳稳地端着搪瓷茶缸子,低头啜了一口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咕噜”声。
周林虎看他如此轻慢,哼了一声:“常厂长好大的架子!”
常贵依然没有理睬,扯了扯嘴角,淡淡道:“你们是找高厂长的,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向北拦住常贵,笑道:“刚刚听您说什么变卖国有资产?这顶帽子太大,高厂长也好、我也好,都扛不住。
不如这样……你们把这套设备做报废处理,无偿赠送给我们农场,我们农场写封表扬信寄到湘省日报,标题就写——工农结合谱新篇,德县卷烟厂支持秀峰山农场发展,如何?”
周林虎哈哈一笑:“对!这封表扬信我亲自操刀,保证将德县卷烟厂的事迹宣扬到县领导都知道。”
汪晓溪瞬间便明白向北的用意,不由得在心中叫了一声好。对啊,既然卖不行,那就直接送!三千块钱节省下来,得做多少事情。
“我可以再联系报社的朋友,为德县卷烟厂做一个专访。到时候我们农场敲锣打鼓来接收旧设备,给两位厂长挂大红花,怎么样?工农结合的新道路,这可是难得的政绩,年终总结好写,升官有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