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敬轩话音刚落，座上的几个老者面面相觑，杨太公神不悦。杨百天顿脚：“那女人回了娘家哪里还熬得住？还不是掉改嫁！给这么多粮……”忽然发现这里这么多人，只有自己在说话，忙住了。

杨百天勉压下雀跃的心情，谢完了一圈，装作心情沉痛地叹气：“唉，我这个侄媳妇，不是咱容不下她，是她自个儿坏了咱们桃村千百年来的规矩。太公，敬轩兄弟，你们看啥时把这个事儿跟族人们说？”

杨太公一顿拐杖，威严地说：“既然定了，自然是越快越妥。明天就把族人都唤到祠堂大场里当众宣布，立刻赶她走！”

杨百天在心里膨胀发酵了许久的念到了上个月，终于忍不住破而。他的婆娘胡兰脑瓜不算好，但天生的狡狯却无师自通。趴在他耳朵边咬了一阵，杨百天心领神会，暗地里去找了黄二，数二十个铜板过去，黄二便把脯拍得呱呱响，包在兄弟上了。

杨太公终于颤巍巍勉开：“大河啊，说这妇人失德那是首恶，真被抓了现行浸猪笼，天王老也不着。只你既然这么提了，咱们桃村族规也确实有条仁义，给些粮也不是不行。只是前几年，天灾就没断过，宗祠公田就只积了那么粮，今年收成咋样也没定数，万一老天爷还不开，全村上千号人都指着那公粮呢……”见杨敬轩还是那样望着自己，终于一顿拐杖咬牙，“既然这么提了，就给她五斗粮，咱们也算是仁至义尽。”

众人纷纷赞同，杨敬轩微微一笑，算是应了。

黄二是村里有名的懒骨，家里穷得叮当响。整天揣着手东家游西家的，趁人不注意便顺一个包谷抓一把豌豆，被人骂也不当回事。自家那几亩旱坡地从前还有媳妇一人扒拉着，后来媳妇丢下儿不见了，据说是和个货郎跑了。黄二骂天骂地了一阵，照样混日，那几亩地里的鞭草长得比包谷穗都要。有个这样的老，如今才七八岁的儿也跟只猴似的，肚饿了家里翻不到吃的，就去旁人地里掰包谷挖地瓜，很是讨人嫌。这黄二早就对动过念，以前也故意和她走路对面碰几回，奈何白天走路不抬，晚上天没黑就栓院门，实在是无下手，这才歇了念。现在有人钱，自然一应了下来，这才有了之前河的事。而杨百天也终于有了足够的理由到杨太公面前提这事。

杨太公的决定得到杨百天和另几人的绝对赞同，只有杨敬轩说：“太公，那女人也算咎由自取，只毕竟在老杨家也待了不少年，族规以仁义当，我的意思是从宗祠公粮里一石粮，她回了娘家也有个缓冲，免得把人上绝路。”

自小就秀气得像女娃，一也不拧，加上睛看不见，以后搓圆摁扁地还不是自己说了算？而且从两年前开始，他们家就每月去县衙里领那全村独份的三百抚恤钱。三百钱虽然不多，但折合也有三斗粮，稀着吃也不会饿死人，只不过以前都砸在看郎中这个无底里去了。接了能武，这三百钱自然也就归自己，算起来能武这张嘴本用不着自家养。且在外人看来，自己还落个好名声。这样的买卖，打着灯笼也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