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敬轩要是知了这事，肯定要的。只现在他不在，自己回去报讯给他，他再来的话又嫌多事。反正郎中就是现成的，不如现在就过去看看，要是有救就救下。杨敬轩知她救人，觉得她好不好倒是其次。要是招娣这人不是糊涂到底的，自己救了她她多少该激着。反正脚店现在正好还缺人，每晚都是二愣守夜。他自己没说什么，她却觉得有过意不去。要是多个一人能几人活的招娣，人手也就差不多了……

乡下几乎每村一个土地庙，只都小得跟窝差不多大。林到了村尾土

这招娣是从前他爹逃荒路过这里用半袋粮卖给了杨太公家的，杨家现在不，村里人也没谁肯去接这个茬。好心的也不过是绕过去看看送碗送个馍什么，只等着杨敬轩回来置。要是这招娣熬不到杨敬轩回来，死了也就拿破席一裹丢后山埋了了事。

“徐郎中，你既然来了，过去瞅瞅呗，看还有没救？”

林想妥了，便觉着这人该去救，如今就只看她自己有没这个命了。便叫徐顺一过去。徐顺无奈，只好跟去。路上林对他叮嘱了一句，徐顺虽不解，却也应了下来。

林有些惊讶，问了几句，才晓得了个大概。原来前次大过后，村人都喝县衙里派下的药，四方平安，也没听说谁害涝病死，偏就这招娣，原本健得赛，几年也没见她伤风过一回的人，自大后便一直有些恹恹的，活也得没以前多。发那晚，杨太公不信林的话，了拐杖在堂屋里坐着嚷嚷等着大来。杨通宝夫妇两个起先原本就摇摆不定，后来见边上村人都跑光了，心里发虚，再劝几句反被杨太公骂，回房一合计，便丢下老收拾了细带着儿先逃命要。后来杨太公被淹死闹了那一场丑闻后，他一家便有些抬不起来，也不大来晃悠了。见招娣每日恹恹咳嗽不动活，便骂她躲懒。原本让她吃的就是黑面豆馍，发了场大冲走粮仓后，更是克扣得厉害，前几天说是被杨通宝媳妇叫人用张破席裹了给抬来放到了村尾土地庙里，每天只丢两个黑馍过去，说是得了女儿痨不净，怕死家里脏。

石寡妇这才不争了，问了几句脚店生意的话，见林和徐顺要走了，忽然想了起来，摇说：“阿啊，我瞧见徐郎中给我医儿，倒是想起了招娣。这招娣从前招我厌烦，不得她不在才清静。如今听说她躺小屋里要病死也没人，又觉着有可怜。你说杨太公那一家怎么都这么缺德？老的遭报应死了，这小的也是铁石心。杨大人这些时日怎的都没回村？要他回来，指不定还能。”

又留了煎的药叮嘱喝下，忙了一阵这才算好。收钱的时候，林便代石寡妇了。石寡妇这才松了气，却又连说要去拿钱还林，被林拦了，笑：“婶这么见外什么。往常你帮我不少，我家的地也要你才没荒着。郎中既然是我叫来的，自然是我钱。”

这招娣是个蠢丫。以前因为和自己争吃石青山的醋没给她好脸，上次大看杏时，又丢下她只顾自己逃命。只这世间的大多之人，包括林她自己，大抵比她也尚不了多少。

石寡妇嚷了一句，徐顺直摇。林想了下，踌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