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六把可可喝完，开玩笑：“该不会是许俞华那个扑街仔吧，我这么讲好像有抬举他。”

“如果说他们要查经销商，那么这一条街的夜总会都不可能逃他们手中的名单，”陈隽顿了顿动作，心中几分清明，说：“暂时不能让持有药片的客人场，并且要彻查我们这里的人是否使用。”

此番抢劫案惊动了敦警察厅。一位名叫查理斯的督察接上级要求开始对西区范围行搜查药的去，锁定嫌疑犯，这消息很快就传到爵禄街这一带人以及克劳德等小报记者们的耳边。据查理斯以往的经验，劫犯爆破药房若不为钱财，多数是以一般人买不到的方药为目的。查理斯手下的探员在巡逻莱斯特广场附近的街，正巧从一名青年上搜到一个烟盒，里面装着尾指般大小的药片。

“好像不是，”梁达士也正在关注他们，记住一大一小来回切磋的英文，随意地翻译：“烟盒里装的不是烟，那东西叫‘紫勋章’，小孩说他不知这药片从哪里得来，是他几个狐朋狗友分的。”

那私家医生回答：“不算，主要当兴奋剂使用，用了瞳孔会放大，整日整夜神。看看那些从东区来的年轻伙计都在哪里寻乐呢，还不是在我们这日夜笙歌的苏豪区。”

临近营业，梁达士在歌舞厅的包厢里坐着，看陈隽拿镊夹果喂养鹦鹉，顺带着这个话题提及一些事情：“最近这兴起的玩意我似乎略有耳闻，我爸有个情还不错的私家医生，之前他差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举报滥用药吊销牌照，他对方药和非方药都了如指掌，我可以问问他这是什么东西。”

丁六恍然大悟，听了名字忍不住大笑，议论：“好怪好蠢的名字。”

然而，这是一个棘手的事情。梁达士向那名私家医生请教，私家医生说，“紫勋章”其实是德林纳米（Drinamyl），安非他明和比妥酸盐的组合，安非他命在一九三九年已经被英国列毒名单，但是在二战仍然以鼓舞士气、保持亢奋的理由向士兵提供。后来基于安非他命成分的药在医疗用途上被制药商宣传为有减、控制嗜睡和缓解抑郁的效果，正规陈放于药房的柜台向有需要的人提供。对五十年代的家主妇来讲，它的功能和使用方法就跟菜谱一样被她们熟记于心。所以，梁达士被私家医生好心提醒，他们不可能在这里杜绝人们的使用。“紫勋章”在年初因为青年们的追捧而引起警察的注意，一个探员发现一名青年持有将近一百颗来源不明的药片，涉嫌盗窃或非法获得，只对他以罚款。

阿加莎并不觉得稀奇，应和：“差不多，这是一群在电视播放古导弹危机时吓得坐立不安的小家伙。”

当晚，梁达士就把所见所闻告知陈隽，陈隽并不认为许俞华会策划这起事故，因他从来没有与英国人或尔兰人拉帮结派。药片通到他手里被倒卖而去，反而有一些可能。他们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只要没有法益和利上的叉问题影响顺明堂的整经脉，彼此很少敞开了越界互搏，更多是私底下较较劲，劲一过无非又是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关。

梁达士问：“这东西成瘾吗？”

丁六和梁达士是最快收到小消息的人，他们在街边的集市采购刚下海船的寰球二手货，顺便几个便士买两杯可可。可可粉混不锈钢壶倒来的，散发简朴的香气，他们在摊位一边喝一边聊天，目睹查理斯的手下揪着一个金小孩质问。

灯火通明，裘颖和阿加莎从集市回来，经过蓝宝石酒馆，转个弯就到栽满天竺葵的旅馆门。她们听见酒馆传来摇乐，看见几个年轻人扶着那画了涂鸦的门墙弯腰呕吐，他们科打诨之后从袋掏香烟盒拿一颗药着，张开臂膀挥着手呼，勾肩搭背又去了。

梁达士反而一直在听警察问的问题，继续说：“他们想找经销商是谁。”

“烟盒里的是糖果？”裘颖以很的直觉联系药房抢劫案，对着这一幕评价：“像国人吃LSD。”

关注不断更新的华文日报，发现那些在乎蝇小利的宣传广告有增无减，令人赞叹的笔倒寥寥可数，也许这反映了他们正面临的现状，大家在努力适应新的据地。

“小孩偷偷买个烟耳朵就被抓红了，作孽啊。”丁六看戏不嫌事大，啧啧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