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到服装厂，许俞华作为雇主自然也被要求在场。他带他们查看这里的布局，一个样品制作区、一个裁剪纫车间、一个质量检控区和一个包装货区，基本合格且完善。他们要求他示项目书，书里写着国主要是意大利和法国，合作期有五年那么久，而国是在这一年才被新增上去的。

许志临已经听闻两人这一事，让陈隽到津街吃顿饭。他那谈阔论的书架摆着中英著，沉沉的一本史论拍到桌上好似叩问。然而，陈隽知许志临没有生气，只要他和许俞华两个人互相成全，还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白脸能让大家觉得顺明堂值得信任，那就没有问题。他的碑并非不可替代，假如许俞华慢慢积攒起来，许志临反而更兴。

旧账翻来，诘问这寿衣是不是为李先生而的，如梦初醒地把他当年留蓓琪在歌舞厅导致的过错数落千万遍，他打算左耳右耳，却发现连珍珍都不给他好。这回，许俞华又来讲话，他确实是为了蓓琪才讲的，蓓琪没有对不起歌舞厅，大家就这么被他打发走了。

裘颖来到他旁边坐下，接过一杯酒保递来的，问：“经商很重要吗，你一定要跟他谈这笔生意，把自己的声誉到这个地步。”

史论一静，许志临发问：“唱红脸是什么觉？”

“你问我经商重不重要，我可以回答你，这是我欠的，也是我选择的。如果当初我没有接受许老板的钱去读书，没有和俞华发生那些事，我就是泰丰龙后厨的洗碗工，不会去经商。”

裘颖摇，“谈情的，没有不的说法。”

许志临无言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请他吃完晚饭，把史论包好送给他，连同玛丽娜烘焙的巧克力也装袋给他带走。陈隽不想要这本沉甸甸的书，倒是收下玛丽娜的巧克力，把它送给珍珍。

即使李峰死了，服装厂没过几天就稳步运作起来，还开展着一批寿衣的制作。查理斯认为不能放过，他借追查李峰之死为由，派两拨人到赌场和服装厂检查。警察的到来等同于遭殃，众人怨气冲天，愈发埋怨陈隽。

“颖，”陈隽的声音有醉意，“我吗。”

“不成问题，我看你想得清楚，这么是值得的。”

一个牵着警犬的警察注意到年份的细微差别，怀疑地问：“这里的项目有哪些是李峰谈下的？”

她低看他手里的伏特加，“我不喜你这样。”

“许老板不想俞华事，我不过是少，伤不到哪里去。”陈隽算好这笔账。

她的心揪起来，“你不要这样。”

裘颖抚摸他的脸，“还不够吗，早就还清了。”

从格罗夫纳到爵禄街不需要半小时，隔了一个礼拜，格罗夫纳无事发生，爵禄街却发生很大的变化。裘颖一个人到泰丰龙吃晚饭，发觉陈生闷闷不乐，问过才知陈隽最近跟皇冠赌场的老板谈生意被人骂得很厉害。她念着他如何活该，思考怎么讽刺挖苦他的所作所为，可是吃完晚饭，她到歌舞厅看见他孤零零地坐在吧台，手里捧着最烈的伏特加，她又心疼起来。

“没觉。”陈隽答得平淡。

“怎么样，固执己见，不求上，唯利是图？”陈隽不介意别人怎么看，只是不想她再次对自己冷漠无情。

他难得想不通，把埋在她的肩膀，掌心覆盖她的手背，裹着她摸自己脸的手，眶一，惜得叹气，脸得要命。她发现他真的喝醉了，从没见过这副模样，估计他醒来要忘得一二净。他回不了家，只能睡在包厢，她给他敷额、喂醒酒药，哄着他，不知不觉也困了，睡倒在他上。醒后，她发现自己并没有趴着，而是好好地沉他的臂弯里。

许志临也算养育他多年，像陈生一样熟悉他的脾，“委屈就要说来，别撑。”

陈隽望着那本至厚至沉的史论，说：“现在珍珍已经不想搭理我。”

陈隽听见她的声音，有些醉，以为梦，转过望着她的眉，才发现她在自己的边。经商重要与否都已经了，没有回路。坦白说，他没有证据表明李昱恒的清白，但他决定，就是在跟李昱恒赌一个不值钱的有情有义。他喝一酒，静静地看着她，笑了笑：“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不上你，你现在是大使馆的记者，光鲜亮丽，我一意孤行跟不明不白的人谈生意，被人扔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