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放到一旁，见案面上放置着一本经书，压着一张纸，能隐约看到上面有几行字迹。

法显盘而坐，缓缓闭目，气息绵长，室内檀香缭绕，静无声息。

很快她又没话找话的说：“院里的沙枣结果实了，不知什么时候会成熟。”

他抬望过来，清亮的眸像一泓潭：“佛理佛法本没有大乘小乘之分别，法无下，未悟便是小，已悟即是大。”

她算了一下时间，叹气：“那还早啊！”

千遇没忍住，一下笑了声。

显然他是个讲解透彻的好老师，而千遇不是个好学生。

法显：“……”

见他不回答，千遇提醒的喊：“喂。”

室内寂寥，只有一人浅浅的呼声。

“那就好。”

可以想到若不是为了浮屠经，她恐怕连一个字都不会留下。

风旛不动。

法显拿着买来的屋，屋内却空无一人，仅余一缕淡香在萦绕。

千遇瞥了一下嘴，目无趣。

法显闭着回答：“不会。”

千遇望着他沉静的侧脸，越发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她故意问：“诶，你怎么不说话了。”

一定没完没了，他只得睁开睛，为她解说：“《坛经》有言，汝观自本心，莫着外法相。法无四乘，人心自有等差。见闻转诵是小乘，悟法解义是中乘，依法修行是大乘。”

心不动，人不动。

“正是。”

这就是她为何问他是否要回到兹国的原因，她早定下主意要离开了。

“我还有事先行离开，帮我保好浮屠经，等事情办妥，我自会回来取。”

他燃一炉檀香，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淡淡的檀香味飘散而，气味宁静内敛。

生在世如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痛其骨，于是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一炉香燃尽，青烟消散，他的心也重新静如止。

他闭上睛，不再理会她。

他抿了一下嘴，开始拨动手上的念珠，富有韵律的清音在耳畔回响。

这话多少有小情绪的意味在里面。

“言传述还不能完全理解佛经意思的就称为小乘，能够开悟并理解佛法义的是中乘，理解并且时时刻刻奉行佛法的就是大乘。”

“约在十月份。”

他从来没有觉得室内能这么安静，落针可闻，千遇在的时候总是吵闹，她闲不住，会提各七八糟的问题打扰他清修。

翌日，法显用过早饭就去了一趟，去王城买千遇吃的小，她早上起床晚，不想吃王寺内的斋饭，每次都嚷着要他去买。

她又问：“你取完经是不是还要回到兹国？”

无声的寂静在蔓延，法显怔了片刻。

法显将纸张和经书收好，他又来到金光塔内，和常慧他们一块抄录佛经，晚上照常去练武，沐浴过之后回到禅房。

法显沉默半响，才：“施主不是嫌贫僧话多？”

千遇望向他静坐不动的影，随即想起他说禅定时要排除一切杂念，便好奇的问：“你坐禅不会睡着吗？”

千遇看着他，并没有疑问得到解答的恍然大悟，反而语气惊奇的说：“我就问了一个问题，你还长篇大论的说上瘾了。”

她把佛经放回书架上，又重新来到外室，气氛沉静，寂而无声。

法显又：“修行之人，最应该的就是观照自己的本心，而不是执着于外在的法相。佛法之所以有“叁乘”之说，只是因为各人的不同，而有此“叁乘“之说。”

法显微垂的眸光，有一丝颤动。

意识到心中产生的杂念，法显心神微震，底闪过一晦暗难明的光。

坐禅的这段时间内，千遇问话不断，法显不得片刻清静，到了晚上就寝的时间，她才终于安静下来。

千遇疑惑的看向他等着他解答。

法显纸张，上面只有一句话。

听着回在室内的笑声，法显心中明了，她本就不是来问问题的，是存心来找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