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

如今，可得解脱吗……

法显顿了一顿。

千遇回到客居楼，打开房门就要去，后传来法显的声音。

千遇试探的问：“大师有烦恼？”

法显脸一黑，他又不是厨师，看见他就要饭吃。

他枯坐面佛，日日诵经，清净尘心。

门扉吱呀一声被推开，法显跨屋内，来的第一就瞧见千遇趴在无念旁的矮案上睡的正香。

无念看了一两人，不以为意：“无妨，两位慢走。”

终了，自嘲一笑：“心无挂碍，究竟涅槃……”

提醒的声音更柔了一些：“回去再睡。”

随意又敷衍。

突然间他就想起问初师父的话，尘世间最难寻的就是平常心，因为心会被妄尘所染，寻到自己的真心，才能大彻大悟。

目光望向无念，发觉他正在神。

法显抿了抿，快要压制不住边的苦涩。

他开门去往药堂到无念禅房前，屋内一片寂静，只传来敲木鱼的悠悠声。

旋即往外走，法显则转向无念致歉：“给禅师添麻烦了。”

神智逐渐清醒，原来竟不是梦。

千遇稍停，转看他，四目相对，他却一言不发。

眸光雾尚未清醒，略微有些呆的开：“开饭了吗？”

法显缓缓睁开，目光沉寂无光。

她单独去找无念，会什么？

法显不忘对无念施了一礼，走近千遇，手掌搭在她肩膀上轻摇几下，柔声唤：“施主醒醒，回去再睡。”

，淡然：“当有想要顿悟这个念时便已悟不到，想要觉悟亦是一执念。”

无念沉默良久，才：“是人就都会有烦恼，如丝如缕，剪不断，灭不了，生生死死都难以解脱。”

他握了握手指又忍住了。

“万境本寂然，心间所有的缘念，妄执都放下，也就觉悟了。”

千遇愈发迷茫，皱了眉说：“如果连顿悟的念都没有，又怎会觉悟？”

千遇半阖着眸，神情茫然，雪玉般的脸颊上染着嫣红，似菡萏放的苞，想让人一把。

千遇却不这么认为，人活着总得有些念想和追求，倘若什么都空，活着也就没有意思了。

她也在无念缓慢的叙述中睡死过去。

木鱼声一顿，无念抬望向千遇，心中已了然，遂开：“法师请。”

短暂的思索后，还是敲响房门，朗声：“无念禅师，法显有事相谈故才夜前来打扰。”

“没事了，施主早些歇息吧。”

禅定时曾也分心神关注着屋外的动静，现已过亥时千遇还没有回来。

话落，便轻轻一叹。

月影西斜，院幽静，一间禅房里亮着灯，光倾洒在摊开的经卷上，墨痕泛着古旧。

千遇着睛坐起，低低应了一声：“哦。”

大约是知她很难会改吧。

日而作，日落而息，打理药堂事治病救人，参禅悟，简单平淡到不知岁月几何，转已过五年。

可是真心又要到何去寻？

瞬息间，数个念在脑海中闪过，心境更加烦不安。

千遇轻哼声，睫微颤，睁开惺忪睡，目便是法显清隽的脸。

随之而来的又有一无奈。

总之，无念说了许多，之前从来不会向别人言的话。

似乎有一无可奈何的哀伤。

叹息般的语气里有一穿透人心的悲凉。

接下来，无念给她讲了许多家之后的事，可能是往事勾起他的倾诉，也或许有些话埋在心里太久，需要发来。

猜疑的念才生，便又听他仿佛自言自语的说：“没悟时以为玄妙幽微，难以参悟，等真正悟时也只是平常，所有一切都不会改变，平常就是，最平凡也是最超，只是这平凡却也是最难的……”

看情况像是无念禅房里没有别人，但是千遇并未回来，那就还可能在里面。

刚开始时她还听的认真，以为能从中寻到些蛛丝迹，听了片刻，才发觉他说的没一句重，全是他在禅院清修的岁月。

心底的声音告诉他，至今还是悟不到。

无念沉默下来，微垂的眸敛尽所有的光华，幽邃的让人看不到底，整个人都透一沧桑和孤寂。

看着她困倦的神，愁绪又都散去，唯留下一句。

法显，退去时又合上房门。

她未睡够，也懒得去猜测法显此刻的想法，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问：“法师还有事？”

无解。

不由得心间微松，却又悄然拧起眉。

当然这话同和尚讲了也没用，本就不是一的人，自然不知指望相互理解。

不论何时，她总是毫无防备的待在男室内，也不知何时才能改掉这个坏习惯。

无念定望着前燃烧的灯火，眸光慢慢地隐没，神变得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