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很适合山。

叫了辆车，回淮安大学。

其实，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了解过自己。

“时间不早了，早休息。”他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走向左侧的主人房，剩叶笙一个人坐在原地。

那是叶笙第一次看清山的全貌。十万大山连绵起伏，烟雾浩，绿林成涛。

叶笙呼气。真丝的睡衣非常宽松，他伸手往后摸，熟悉地摸到了那一块凹凸不平的地方。

叶笙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如今这只红蝶得好似能灼伤他的指腹。

叶笙回房间看了下时间，凌晨五半。现在他也不打算睡了，等到六，没有跟宁微尘打招呼，直接了酒店。

外婆笑着他的发，轻声说：“我们笙笙现在受的这些苦啊，以后老天爷都会补偿回来的。人这辈运气是守恒的，你只要慢慢长大就好了，长大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然而长大后也没好起来。他在愚昧落后的山村里，受到的歧视是简直暴的刀。后面上了中，一群自认文明的同学给了他新的刀。

玫瑰帝国酒店的房比之月城酒店有过之而无不及。叶笙在宴会厅沾染了一堆香酒的味，自己也闻着不舒服，拿起睡衣，走浴室，匆匆洗了下换好衣服就走了一间客房。

叶笙一直没想好自己要为什么而活。

那个曾经他最想摆脱的地方，现在却好似有奇异的能力，光听到名字就让叶笙一直飘浮不定的心安静下来。

一群脑。

电台的主持人正在用夸张的语气讲着淮城不久之前发生的一起冷库杀人案。死者被活生生冻死在冷库中，找到时，左右两医用针，长长的针尖几乎穿过整个球。

用一双和外婆极其相似的，凝视着他，对他说。

实际上冷库照片没，针的事存疑，警方也给了答案，是这个人喝醉了倒在冷库，不属于他杀也就不存在什么凶手。

叶笙闭补眠。

穿过鱼鳞的线很糙，叶笙用指腹轻轻碰了下就将它放了兜里。门铃声响起，酒店的服务人员给他送来了手机还有一换洗的衣服。

宁微尘说，他对自己的了解还不够。

她带着幼年的他爬到了屋后面那座山的山。

“将生命奉献给一件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那就是活着的最优答案。”

外婆却好似能看透他的内心。

实际上他更像烧怔了。从生开始，他对这个世界就有一尖锐的恨意。歇斯底里，怒吼破坏，癫狂毁灭，都不能消除的恨意。只是小时候太虚弱了，不任何失控的样，所以只能选择闭睡觉、闭嘴发呆，于是给人的觉就是木讷和迟钝。

后面病好了，叶笙人也跟失了魂一样。村里人都说他是被烧傻了。

所谓的安稳大学生活，所谓的回到山，所谓的考公务员。不过全在复刻他认识的一个扶贫办的年轻女人罢了。

他来到这个世上最先会到的觉就是痛苦。

宁微尘从沙发上站起来。

偏见比无知更可怕。因为偏见，那群同学们对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行一通自以为是的分析。分析他的原生家、分析他的底层逻辑，然后得他心理暗的结论。

哗啦啦，打开龙，用一阵冷浇脸后。叶笙站在镜前，抬起、发丝滴，杏眸冷望着里面的自己。他尾红得像是一团云。绯红，灼灼燃烧。

冰凉的鱼鳞项链握在手里，却像是一团的火。叶笙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低烧不断的岁月，燥、四肢无力。

半夜的时候，他骤然睁开，挣扎地冲了厕所。

人为什么而活？这个问题叶笙一生就在想。他不知别人幼年生病是什么情况，但是对叶笙来说，很痛、特别痛。发烧时，意识钝痛模糊，内脏颠倒战栗，骨骼、血、灵魂每一都在烈火中煎熬。

那个女人笑起来时，神像是巍巍大山。

参考别人的人生意义，来给自己生活的答案。

他的人生计划真的是发自内心吗？不，他只是在模仿别人的人生罢了。

他躺在床上，开着台灯，好好端详着那条项链。淡青的鳞片上有很多划痕，都是在山留下来的。

坐上车的时候，司机也是一副早班没睡醒的样，听着广播电台。

这里是市中心，淮城最繁华最昂贵的地段。叶笙在天价的酒店房间，回忆的却是无数次被贫穷折磨的过往。

廉价项链。廉价到可以在列车上随意送给陌生人。如果他没有在宴会上遇到宁微尘，是不是他这辈都打不开那个盒？

他从生就有的红胎记，小时候皱成一团。长大了长开了，形状像一只挣开翅膀的红蝶。

血痕凝固在脸上，样貌诡异又恐怖，而凶手至今没捉拿归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