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元帝眉锁，满戾气，看了几封折实在看不下去，大袖一扫，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朕是天，是万民的君父，可他们怎么斥责我的？朕不过赏赐了一个人，竟被他们架在刀刃上，为学，如此蔑视君王，难他们不该降罪吗！”

“没有死，我看过了，除了开始骂得最凶的几个挨了鞭刑，其他的只是被关着，御史大人也没有死。等沈先生从里来，司廷卫就会放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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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有人喊住他，“梁岸……世！我们能改变这个世吗？”

养心殿内，焚香列鼎，成堆的奏折压在桌案上，针对外那群闹事的学生，朝中分为两派，一派要杀儆猴，治这群人的罪，一派说他们是未来的国家栋梁，打杀不得。

沈居和低了低，“老臣年纪大了，不走动，还望陛下恕罪。”

成元帝冲上前扶住他，面欣喜，连忙让内侍去端椅。沈居和一步一晃，好不容易坐下来，从门到养心殿的距离太长，他走得气吁吁，冷汗不止。

成元帝蹭地站起，自沈居和二十年前致仕后，至今未曾再见过他，他一心扑在讲学上，不再过问官场上的事情，过去成元帝还没登基前，由他教导多年，对他格外尊重。

成元帝脸冷下来，“您知那些学生嘴里都在说什么吗？”

“真的。”

忽然，门外内侍来传，“陛下，沈太傅求见。”

成元帝愣了一下，“谁！？”

梁齐因盯着他们，声音极轻，“是为了今日不明不白地去死吗？你们想有朝一日史册留名，是藐视君王的无知竖，还是利民兴国的士人？”

“真的吗？”

梁齐因有些疲惫地叹了声气，“不要再闹了，回书院去，好好读书，凡事要知三思而后行，要明白自己一举一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快、快请太傅来！”

“罢了罢了。”成元帝摆了摆手，“朕自然清楚太傅的脾气。”

梁齐因角发涩，“我的老师，今年已经快八十龄，他辞官讲学，建立书院，为的就是让天下学有书读，将来能惠利民生。”

“可你们今日一心求死，像他一样数不清的老先生这辈的心血全白费了，他如今连路都走不稳，知你们的事情之后，急着让我带他，替你们向陛下求情。”

“老臣今日，是想向陛下求个恩典。”

“寒窗苦读多年的意义是什么，是小到让家人过上好日，大到改变这个世，你们离家求学，难是为今日之死吗？”

“太傅……”

“沈太傅，沈居和老先生。”

“朕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朕没有让司廷卫杀

梁齐因停住脚步，良久声：“能，一定能。”

激就能得你们来送死。”

“太傅今日怎么想到了？”成元帝笑了一下，“往年朕时常派人请你，太傅总是推辞。”

接着内侍便扶着一个形佝偻，步伐蹒跚的老人走养心殿，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握着拐杖的手都在抖，艰难地想要跪下来行礼。

“太傅，多年不见了，您可还康健？”

“太傅免礼！”

成元帝怔住，“什么？”

沈居和颤声：“求陛下，饶了东坊书院那群学生的不敬之罪吧。”

“既然世不公，就去改变它。”

只是你们回去之后还有老师，但我以后却再也没有了。

最前的几个大概是想到京前教导自己的老先生，眶一红，却还是犟：“可我的同窗死了，御史大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你们方才质问我，世不公，那你们告诉我，你们读书是为了什么？”

沈居和咳了两声，“有劳陛下挂念，老臣骨还算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