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发丧吗？”

连一朝首辅也不知，这个王朝的前途到底在哪儿，成元帝将皇位传给了资质平庸的庆王，而众人所期盼的继承人现在却远在蜀州，甚至可能赶不回来，似乎除了遵照先帝的遗诏，他们也别无办法。

只不过战事未完，登基大典来不及准备，一切形式只能暂时先放下，新帝登基后首次在前线面，一将领相迎，听他在万千军面前磕磕绊绊地讲完了宣言，总算将颓靡的士气拉扯回一。

内阁的人随其后，“我们内阁有权驳回这封遗诏。”

“是，陛下谕，遗诏上一字不差。”

陈屏冷笑一声，目光移向同样跪在殿前的裴逐，“陛下立遗诏的时候，你们内阁的人可就在旁边看着呢，是不是啊裴大人！”

戚方禹缓了缓气息，往前走了几步，“陈公公，陛下立遗诏的时候，殿内都有谁在？”

原本中没有嗣的妃嫔需要殉葬，但如今这个局势，再徒造杀孽没有意义，更何况大行皇帝自己的陵寝都没建完，这些殉葬的女人放到哪里去，所以当成元帝驾崩的消息传到前线时，季时傿脱不开，只提了一句，免了那些妃嫔的殉葬，内阁也同意了。

大行皇帝的殓在十一月中旬仓促开始，百官嚎哭送行，前线的武官没有一个人回来参加，因为京城尚在围困中，故遗也无法迁至皇陵。

方才还在叫唤的几个阁臣脸一变，齐齐望过去，裴逐着十数目光抬起，“是，我照例每日向陛下禀明政务，诸位大人也是知的。今日我来的时候陛下就已经快不行了，说完遗诏后便龙驭宾天。”

“裴大人，陛下立遗诏的时候你全程都在？”

那名阁臣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陛下真的传位于庆王殿下？”

狠厉, 右手立起来, “遗诏上的每一个字都是陛下亲所说，若有半句虚言，才不得好死！”

灵堂上，众妃嫔啜泣声不断，隆康帝赵嘉铎跪在最前面，后跟着的是八皇与被柳婕妤抱在怀里的十公主。

裴逐。

“如今可怎么办？”六科的一名给事中面如菜，哭无泪，“要发丧吗？”

十一月底，皇五赵嘉铎登基为帝，年号隆康。

众人悬而未决，转望向戚方禹，如今全境陷战当中，君王可以说是一粒定心，这时候成元帝驾崩了，难免会士气大减。

戚方禹沉沉呼一气，肩膀颓塌下去，“事已至此，发丧，迎新帝吧。”

十公主才几个月大，在檀香笼绕的灵堂内待不下去，止不住啼哭，柳婕妤没有办法，只得抱着她先行离开，然而刚绕偏殿，便看到同样着丧服，素面朝天的林人躲在廊下，一副惊颤的模样。

如果说裴逐是大靖建国以来最倒霉的尚书，那成元帝就是建国以来丧礼最简陋的君王。皇帝的陵寝还没有竣工，虽然礼早就开始准备，但成元帝驾崩得突然，各项安排还没有成型，连寿衣都是找旧衣临时改制的，远远比不得前几任皇帝丧仪的规模。

戚方禹脸上的血衰减，闻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旁的官员将他扶起，“阁老啊，这时候您可不能再有事了。”

太医们知情但不敢说实话，成元帝服用的丹药中有太多常人本不能大量用的矿石，最开始还能健，长此以往会现越来越多的病，但成元帝太贪恋一开始龙虎猛的觉，后期服用丹药越来越频繁，再加上被端王造反一事气得中风，突然驾崩倒也不难理解。

原先与她一起有的人在她之后也诞下了皇，只不过十一皇生下来就是个死胎，中言四起，都说是茹嫔的怨念作祟，不准里有皇诞生，成元帝为此还让廖重真了好几场法事驱邪，可一直到成元帝驾崩，后中都再无人怀。

季时傿站在城墙上，看见被众人簇拥着离去的隆康帝，忽然很想把先帝从棺材里拖来问清楚，是不是生怕国亡得太慢，才会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