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翕动着还想再说什么，厥却越来越烈，他从黑暗里沉沉往下坠，想要抓住什么，却不停地下坠去。

韩桃抓住那只手，像抓住落时的稻草。

“你后悔了。”

“侯爷这是虚劳发，还有伤之过……容臣大胆说一句，这压不像是侯爷之躯，倒更像……民之，终日伤虚劳，方才引发此症，侯爷内还有淤血，所以治当以活血化瘀为主，得先用几副大黄蟅虫，缓中补虚。”

“赵琨。”他喃喃，“是我一直在，恨我自己。”

“说寡人能听懂的。”

并不肯放他走，赵琨低下来看他，中的瞳孔隐动着，像是有什么要呼之。“寻六局，一一个罪臣，难多说一句你需要寡人，就会让你丢了不成？”

太医院的院使诊完脉，摇了摇。

“赵琨……”

“这……”院使拱手作揖，“《素问》有言，悲哀愁忧则心动，心动则五脏六腑皆摇。想是因为亡国——不，或许早在更久之前，侯爷这悲哀愁忧之情太盛，还有胃病，如今稍能安定下来，卸了大防便似如山倒。”

“为什么，为什么不继续装下去！”

赵琨坐在床边皱起眉。“怎么说？”

低吼声下意识得一震，韩桃忍了痛，一颗心迟弥动着。

那怒意在忍耐，在溃散。

“他是何时有的胃病？”赵琨神愈发沉冷，锐捕捉到那句早在更久之前，心就有些烦躁上来，挥了挥手。“他是皇居于中，当年尚且安康，如今哪里来的这些病症，再诊。”

韩桃重复着摇摇，视野缓缓陷黑暗里，只觉是那双臂膀带着意，在一片天旋地转间将他的腰牢牢地抱住。

“……不是，”韩桃一顿，那手还是停留在赵琨手背上，“不会后悔。”

赵琨嗓音一，吓得老院使一个激灵。

“情志不遂，肝郁抑脾，另有寒邪犯胃，脾胃虚弱……陛下，多思则神殆，多事则形疲啊。”

韩桃不怕什么，只怕赵琨如今的模样。他只能缓缓抬起手来，搭上了赵琨的手腕，沉默着，又无所适从地轻轻：“……你别生气了。”

老院使半晌不见赵琨有反应，颤颤巍巍抬起来，发现赵琨铁青着一张脸。他又颤颤巍巍低下去，拱手行礼。

赵琨低凑在他面前，中隐隐涌动着不知名的情绪，“当初你不是会长袖善舞的吗？”

“罪臣……”

赵琨圈抱住昏迷过去的韩桃，面沉沉。

赵琨的声音越来越低哑，瞳孔如琉璃般蕴着质问，看见韩桃冷白的肤，因为自己的用力而泛红。

他低看韩桃长发散在枕上，闭双的模样，心中仍是不信韩桃会虚弱到这个份上。

赵琨越听，神越难看。

视线里的一切不断模糊。

“别生气了。”

他只是不敢看赵琨，不敢看赵琨因为他而愤怒的模样，好像如锤重击一般，韩桃的脑袋开始沉沉发着昏。

“又是罪臣！”

不过仅仅一天的时间，赵琨就对他撕下了那张五年的面，不是他需要赵琨，而是赵琨在需要他。

“昨日陛下只让医士治外伤，但老臣今日一看，恐怕侯爷这内伤要比外伤还要厉害些。”

“三五年？”

·

“依你看，这是否是因为他坐了十几日囚车京的缘故？”

先前他竟然没有察觉韩桃发着，就是连韩桃自己都没有发现，以至于因为虚弱了过去。

是了，赵琨沉沉呼着，他刚回齐国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听闻老皇帝病重，他那时对韩桃满是愤意，又想着韩桃到底是堂堂皇，从未派人打听过这位七殿下在新皇继位后是如何境。

赵琨需要他，他更需要赵琨，他们是彼此需要的，但好像镜碎了，钗断了，一切又不一样。

“来人，传御医！”

但他还想伸手攀上这张脸，还想如同当年那般漉漉地吻上，却是不能了。

院使言又止，顿了顿措辞：

“那老臣，先命人去抓药，侯爷在饮上边也要多加注意，得要……少多餐，不可节或者暴饮暴，要面上多些才好。”

第6章 虚劳民之

他忽然间发现赵琨或许从未真的怨恨过自己。

但韩桃是他亲手教过的，不可能连这自保能力都没有。这一切究竟如何，他从不知晓。

院使低下。“照侯爷目前这样来看，恐怕，这伤虚劳得有个三五年，今次的一路奔波，不过是个引。”

赵琨握了拳，当年韩桃分明已无后顾之忧，才会将他一脚踢开，如今又是哪来的伤虚劳，难不成他回国之后，南燕中又有了新的变数。

阁里，韩桃躺在床榻上，面上泛着不健康的红。赵琨的手摸上那额，发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