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他的那个人，似乎一直都是明。

他说的对啊，这仇恨关他们什么事呢？他们从来都不曾有选择。

提要看电影的是明，还没看到一半就睡着了的也是他。

陈贤像个撒了气的球一样低下了，但双手还是牢牢握着明的手，那姿势仿佛在黑暗中祈祷。

“好啊。”明突然开。他把手覆上了陈贤的手，继续说：“我也想给你家的温。”

那少年的样又映在前。

“这仇恨不该是我们的。”

这坦然是正确的吗？必然不是。他不该有一分一秒的坦然，他应该永远记得，他和母亲本该有完整幸福的家、那对狗男女当被千刀万剐、明是母亲最恨的人的儿、他应该为他们复仇……

对方些许惊讶、动，然后是习以为常的柔和微笑。

他伸手被里拉住明的手，趴在他床边又看了他一会。

——评判着他们的罪孽。

城市静悄悄的，连公车驶过的声音都听不到，只有房间里油汀偶尔断电的轻微响声。陈贤没有去打开充气床垫的气泵，他不忍打破这难得的宁静。

在生命中好像还从来没有过。

这么平静的时光。

陈贤悠悠：“我会陪你，不在夜长夜短。”

这么平静的、闲散又坦然的时光。

陈贤在平静里觉到一无法言说的担忧和悲哀。

陈贤看着他熠熠夺目的瞳，在屏幕的彩映照下也闪着童话般的光。从前知他长得算是清俊，但还不至于让他一个大男人看得动心。不知现在这是怎么了，视线黏在他脸上一般收不回来。今夜明明滴酒未沾，却好像有醉意上。

“家的……温？”陈贤转过，脸上带着不合时宜的表情，好像有难以理解和不知何往的企盼。

可是习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彻底遗忘的。母亲的教育一概是如此，从生活习惯到思维方式，一直都还在影响着自己。还以为自己的参照完全转换成了明，其实母亲并不是不存在了，她一直站在自己心里那个明的背后，用那样刻薄的神审视着他们。

起对着电视看纪录片里带雨林的青蛙、蟒蛇、还有犀鸟。

“今天是夜最长的一天，我想陪你。” 明说完笑了笑：“不对，是我想要你陪我。”

陈贤不忍叫醒他，暂停了电影的播放，把怀里的人直接抱到床上安顿好。陈贤又检查了他的，还好没有被什么问题。那人睡得很熟，嘴角还带着些笑，也没有什么不自主的异样，安安静静地被掩在被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