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理智,她勒马转身,怒气冲冲对屿陌吼道,“你破水了!把腰封解开!”
腰上禁锢胎儿的腰封已经失去束缚的作用,只是向一条托腹带,阻止胎儿的下行,马背上淅淅沥沥或多或少滴落着澄黄的羊水,他的裤子浸泡在羊水之中,仍然固执的岔开双腿,如惩罚自己一般,端坐在马背之上。
面具下,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额头碎发下盖住的青筋一根根暴起,面孔已是被破水过后的胎儿折磨得面目狰狞,一片赤红。
这一切都不及他看向沈清的眼神。沉默又悲哀,看起来脆弱不堪,好像在懊悔,又好像在告别,痛苦的像要沁出血一般。
他本不至于暴露得如此彻底,众目睽睽之下。
他破水了。
像个累赘,改变原计划,带着他只身一人,寻找一个适合他安产的地方,尽管主人不知腹中的胎儿是谁的。
如果杀手来袭,他甚至不能护主人安全,是他的存在让主人置身险境。
那年大殿之上,少女的脸白白嫩嫩,一双大大的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局促不安四处打量,双垂鬓上扎着红色发带,她每走一步,发带系着的金色铃铛跟着抖动,发出叮铃铃的声响,这一切都与她的内敛的性子格格不入。
她不喜欢张扬,这是屿陌对她的初印象。
十岁的少女与九岁的他。
暗卫从小培养,这样才足够忠诚。
“清清,以后他就替阿母保护你。”
“阿母,他…好奇怪……”少女嗓音稚嫩,在看了他一眼过后沾染了哭腔,只往女皇怀里钻。
奇怪嘛?
从小从一座座尸山里面爬出来,冷漠无情,杀人如麻,难掩周身煞气,在别人这个年纪本应该是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孩子,他却日日和衣而眠,刀不离人。
每一次考核都是他噩梦的开始,手刃同僚,痛不欲生,才穿上了这身影衣。
确实奇怪。
五殿下很胆小,跟在她身后基本没有什么要操心的,她既不主动惹事,也不爱闹,总是安安静静看一整天的书。
还有就是,五殿下讨厌他,非常。
非必要时刻,不得现身,这是五殿下对他下的第一个命令。
及笄之日,五殿下坠湖,他奋不顾身跳下去,她死他毅然。
“你…你好怪……”少女的表情还未从坠湖的恐惧中脱离开来,就被眼前一双别色的眸子吸引。
“主人…属下有何奇怪?”他早就想问了。
“怪好看的。”沈清笑呵呵的答道。
一双浅橙色的瞳眸,是沈清对他的第一印象。
五殿下是从那日起开始变得不一样的,她聪明伶俐,勇敢心细,敢于对世上一切不合理的事情说不,平日里寂寂无闻的五殿下,变成了人人敬仰的皇太女沈清。
属于他的暗卫生涯,好像才真正开始。
她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但是那又怎么样?
尽管她已经很少再将铃铛系与发髻上,但银铃却在他心中作响,一刻不得停息。
他参加了最高的考核,悄无声息完成十月怀胎分娩,为幻影阁诞下新一批希望。
现在他失败了,即将失去守护在她身边的资格。
催情花的毒是他下的,同样也是他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