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您”直接改到“栖梦”。

话音未断，顾南乔接着问：“您是周栖梦老师吗？”

清晨时分，光从东向窗洒室内，温柔的金全都砸碎铺在坐在沙发的青年上。

他一一个“您”，喊得周栖梦有些不好意思。她连连摆手，说：“跟我不用说敬语啦，咱们年纪差不多，直接喊名字就行。”

两人相对无言，休息室内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奇怪。

“可的。”顾南乔在她后应了一句，声音像羽一样轻一样。

顾南乔一笑：“好。”

周栖梦脚步差一踉跄。她曾经无数次听见这个形容词，但无一不是长辈对她的夸奖。在后辈面前周栖梦一直都维持着刻苦努力勤奋向上的榜样形象。还没有哪个后辈用“可”这两个字形容过她。

青年穿着中规中矩的白衬衣和西装，一手着琴弓，一手抱着小提琴校音。他的短发正好搭在眉骨位置，垂首的模样看上去十分温顺乖巧。

周栖梦扭开门，低先看到了自己的棉拖鞋。真糟糕，为什么门之前习惯地换了拖鞋呢，顾南乔穿得那么一本正经，倒显得自己不严肃。她心里这么想，嘴里便碎碎念地嘀咕了两句。

周栖梦错开目光，隐隐觉得不对劲——明明她才是带新人的前辈，为什么觉顾南乔才是那个更年长的人呢？

周栖梦碰上顾南乔的第一面，还未锋便以惨败告终。

周栖梦脾气好人也温柔，人缘极佳，平时大家总跟她开玩笑，说她一门心思扎音乐里也不知朝外面的世界看看，心跟个小孩似地长不大，天真烂漫又单纯。她这次巡演持续三个月，回来能有一周到两周的假期，这期间除了陪乐团里的其他乐手练习，就没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了，正适合带新人。

“好，麻烦栖梦了。”

“那我们走吧。”她说。

周栖梦呼一窒，像是怕惊扰到了这片金，她小心翼翼地走休息室顺便带上了门。

可。

青年抬眸，目光在周栖梦上停顿两秒，随即他放下琴起立问好：“我是顾南乔，昨天才到团里。”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周栖梦下意识地。

周栖梦耳朵。

周栖梦着脸颊说：“好吧，他来了也好，我终于摆脱了‘年纪最小’这个衔，当的就要有的模样，带后辈嘛，肯定会尽心尽力。”

顾南乔说：“看来我猜对了，他们说乐团里有位很年轻的钢琴家，最近在巡演还没回来。刚刚看见您，我就觉得您是。”

你记得多带带他。”

得赶说什么，周栖梦清清嗓，开：“你刚刚是在调音吧，这里不方便，我带你去练习室。”

同事大笑了声，拍着周栖梦肩膀：“行了，还‘带后辈’，给你厉害你真就上天，可别在人家面前拿大。”

她不由得加快了脚下步伐，几乎仓皇逃离。

周栖梦装作怕疼，嬉笑躲开，白连衣裙裙摆上下翻飞。她快跑两步够到休息室门把手，开门跑去，边笑意突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