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裔的鲜血包裹着他的双手,温热黏腻,他甚至还记得那些滑溜溜的内脏留在手指上的触感。像一位老友拥抱着他一样温暖、熟悉。
可是……这,这不是他做的,他拒绝承认。
邪念咽了口口水,心跳快得像要从胸口里飞出来。
他完全不记得,完完全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他只感到头昏脑胀。
惯用的手臂酸痛,那张龙皮……剥皮方法非常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他在梦里回想起来的那些记忆,在一个阴暗的地下室,他曾无数次剥开智慧生物的皮肤,有精灵,有人类,有提夫林,有矮人。错不了的,就是这种剥皮的方式:先当胸划开,然后顺着腰线横切。
就是他做的。
他无意识的时候,做下了这样的恶行。
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不想!明明……他在做好事,不是吗?
他收留了龙裔,他在帮助有困难的路人,他明明在做好事啊!
可怜的姑娘,可怜的姑娘……他只是想找一个让自己体温下降得没那么快的营火,他前一天晚上,还开心的和新认识的诗人朋友谈论着音乐,想着到了博德之门一起办巡回演唱。他还想着龙音歌谣,想着学习精灵语诗歌,想和着低音提琴唱龙族喉音。
但是现在他已经变成一堆碎肉了。
因为他信任自己。
眼泪无声的滑下来,滑进那堆红彤彤的碎肉里。
为什么会这样?邪念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
是什么控制了他?做出这样暴行的他,到底是谁?
他身上到底有什么诅咒,会驱使他在梦中杀人?
他能一夜之间打造出如此精美的尸体,那在被他遗忘的几十年或几百年中,他到底塑造了多少艺术品?
邪念表意识很想让自己进入愧疚和反省的状态,但是,他没能压抑住他的本能。他看到那些碎肉,心跳得飞快,那些尸块……是多么美啊,而他剥下来的龙皮,是多么有艺术性……
他反复摩挲着金色的鳞片,他好快乐,罪恶的狂喜像烟花一样在他体内炸开,高潮一样的快乐从尾椎骨沿着脊髓一直蔓延到大脑,每个细胞都叫嚣着罪孽的快乐。他双手浸透了血,尚且温热的内脏在他指尖留下滑溜溜的触感,他好快乐,像飘在云端一样快乐。
把一具鲜活的肉体,变成彻底不可修复的肠子,这是多么有艺术感的一件事!每一具身体都像一个陶罐,每一次杀戮都是用独一无二的方式打破这个陶罐,看罐子乍破,流出漂亮的血浆,独一无二的艺术品。而他收藏的艺术品里,终于有龙裔这个物种了。
他咬着舌尖,拼命拉回理智,想唤起一丝后怕、悔过、恶心,但是没用,那狂喜来得过于猛烈,他强压着自己,才能不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