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啦。”

“不是的，他走了，今天手术的时候走掉了。”

【小叶，听说你院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刘瑗想不明白，怎么会呢，明明求到了床位，碰到很负责的医生，她运气都这么好了，被退休教授选中，那可是国际上有名的人啊，你说，怎么就不成功呢？怎么就活不下去呢？

“说是手术不行，医生给他转院，救护车刚开门没多久呼就停了。”

手机震动震醒了刘瑗，指纹下去解不开才发现是叶梓的手机，微信来，一条接一条。

刘瑗垂下手站了许久，转那刻两颗泪毫无留恋就下来，她也像生了锈，机械地接过蒲公英又死死盯着它，泪珠无声地，嘴开开合合不停在念，可叶梓听不清说什么。

“嗯。”

叶梓在门外气吁吁，去发现病床空，被整齐叠好，床倒是放着碗筷。

刘瑗回忆起手术前刘建民的打算，她当时笑着打趣他天天想着别人家的孩，刘建民神淡下来，幽幽叹气说：“她那天送来医院，满手的血啊，床上有，地上也有。就她那爸妈，这么久了一次都没来看过，哪有父母的样，真是造孽。”

嚎啕大哭里，刘瑗像一蛀空的木，失去养分再也站不住了，她噗通一声跪倒，额嗑在地上，企求谁将这段痛苦从里离。

，我想去玩儿。”

刘瑗就站在面前，双通红，嘴涩，发松松地绑着，像失去分的枯草。

【抱歉，易老师也让我带句对不起，难为你还求了他。】

墙上电视的信号大概有问题，雪滋啦啦往屏幕上扭，同房的病人不厌其烦地一个个调，听到声音后看过来，又看向三号床。

她侧过去收拾东西，一言不发，叶梓端着那盆蒲公英也一言不发，呆滞的目光跟着忙碌的影转。仿佛变成了呆板的，死寂的，错的编码，一直卡着，执行不了正确的事。

屏幕微微地晃，刘瑗盯着和医院院长同名的微信名字，五皆失。

那人又问她是刘建民的谁。

【刘建民的病例确实复杂，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他的生存可能太不稳定了。】

手机屏幕灭了，她突然扬起手掌朝脸颊扇去。

“你找刘建民吗？”

“啊，你啊……”同房的病人想起来了，是她啊，那个跪在院中一百年的大树下，一遍一遍磕的人……

不知在回答什么。

“等我手术完，我去问问小叶那丫要不要一起，咱们带她回图塔玩吧。”

当刘瑗收拾好握上门把时，那错的可算灵光了，哑着嗓问：“蒲公英，你要么……”

“爸爸……”

刘瑗偶尔也会忘了，比如忘了刘建民被确诊脑瘤，比如忘了治好又复发，比如忘了，他死了。

那电视机终于灵了，旅游广告的音乐很恢宏，猛得来剜向叶梓的双手，蒲公英抖起来。

“爸爸啊——”

刘瑗立呸他，说那么有名的专家保佑他还没信心。

“哦……”

“他院了吗？”

【你要看开，小叶，生老病死这事，我们人是留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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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们都一起长命百岁。”谁都听不来刘瑗声音里的抖，或许她自己也听不见。

叶梓忘了。

“嗡嗡”

“你是没看见，他女儿跟在那个担架后面追的哦，哭得真叫伤心的。”

脚步声从后传来，她拖着转，也不知是关节生锈还是怎么，鞋跟磨到了瓷砖上，好长一声“刺啦”，戳得脑袋都在眩。

山上找到叶梓那刻，刘瑗猜她大概是恨的，她求天时，抢地利，占人和都得不来的东西，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不要呢，为什么呢？为什么运气不能再好一，为什么叶梓的命不能给……

叶梓呆站着，双发直眨也不眨，这会儿倒是不了，一动不动像个石块，微张着嘴却不声，好半天才蹦个破烂的字来。

他开始愤愤不平，“不想好好养生下来嘛，她才几岁，就这傻事。”可到最后他又变得平静，“一个不想活，一个活不了，哎呀也是好玩。”

终于，幼小脆弱的绿芽找到了睛，呜咽模糊地探咙，刹那间转为哀伤的，凄惨的。

哭声里叶梓挪病房，望着空了的双手有些恍惚。来找谁呢？她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