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这样恨了。
再没有了。
***
飞机鲜少划过这片天空,印度的小城,毗邻别国,除了一片土地贫瘠的茫茫丛林中动物繁多外,这里什么都少。
盛夏的傍晚,古铜色的土壤和人群都显得热闹又寂寥,方园三里内唯一的一家小卖铺中,早被国内淘汰的老式收音机和风扇一起嘶哑唱着。
他擦掉汗珠,走进店铺买水的时候,居然听见了一首中文歌——
“甜蜜地与爱人风里飞奔
高声欢呼你有情不枉这生
一声你愿意一声我愿意
惊天爱再没遗憾”
男人指节修长的手拧开瓶盖的动作一顿,然后好看的薄唇忽然扬起,仰头饮下那瓶水的时候,喉结性感地滚动。
他觉得难得,难得在这里还能听见。
小卖部老板娘的几个女儿轮流从房间里出来,徘徊在柜台前偷看他,老二眉心点着朱砂痣,黝黑的肌肤看上去健美细瘦,鼓起勇气朝他大胆一笑,“HeyByron,whataboutyourwhitepeacocks?”
他将钱放在柜台上,想起这片土地上那群白孔雀,只对她点点头,“I'llprotectherfine.”
小姑娘听不懂,“Her?!”
他没解释小姑娘的疑问,拎着水走出了小店。
此处yuan离水源,暮色里,他见到有一群白孔雀正骄傲地踱着步。
他站在原地注目,有一只羽色最纯正漂亮的小孔雀慢悠悠地走在最后,不时梳理抖动自己的羽翼。
那尾巴洁白得似乎轻轻一抖,就要落下来漫天星辰。
他拿着水瓶,就那么站在原地,温柔地看到出神,一双眼盛满笑意。
yuan处一辆吉普扬起铺天盖地的尘沙,在沙路中颠簸而来。
从高高的驾驶台上往前看,那只小孔雀所在的位置是盲区,车速没有丝毫要降下来的意思——
可偏偏那只小孔雀却在此时转过头,看向他,偏头的时候,头顶的小王冠颤了颤,像是在疑惑又惊喜地打量他。
然后,它缓缓地,站在原地,沐浴着血色的夕阳,朝他将自己漂亮的尾翼尽数舒展开来。
它骄傲灵动地朝他炫耀着自己的美,盛大的,披着一层金色的雪白的,不能忽视的,全心全意的美。
柏彦忽地喉结一颤。
这一幕几多似曾相识。
反应过来前,他已经一把扔了那瓶水,像个不被世人理解的疯子,迎着那辆高速行驶的吉普车奔向那只白孔雀。
电光火石间,他将它平wen地扔到安全地带的刹那,他转过头,在巨大的撞击疼痛中,看了那只纯白的孔雀一眼。
它的羽翼太圣洁,圣洁到没有一丝瑕疵。
他不能不想起某天下午,摄影棚里,那个晃悠着双腿对他笑的白裙小姑娘。
她说,她叫雀雀。
吉普车在惊恐中发出刺耳的刹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