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她从冥想中脱离，抬手用袖沾了沾额前汗。洗漱后躺在床上，许久仍没有睡意。

这样的生活无聊透，她看不上几度经年依然故我的燕雀山，期待的始终是荣华富贵满城、烟火气息郁的长安。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总有一天要攒够盘缠，御前往长安城长好大一番见识，带回些妙奇玩回来给那三个蜗居山的蘑菇开开。

自下山以来她一直是和曾韫同住，这还是第一次和他分开，尽两人的房间距离不过数步之遥，却令她莫名地升上来一空落落的惆怅。

一个月之前她还是仇鹤的关门弟，隐居山，走了一个师父还有师兄师，天塌下来有他们扛着，她只用负责练剑跑，日平静的见不着一，仿佛能够无休止地就此循环到天荒地老。最大的苦恼便是偶尔偷跑下山逍遥后，会被没长自己几岁的师兄师拎着耳朵数落半天。

她倚坐在青瓦之上，朱轻启，吐的郁结。耳边忽飘来了轻柔的小曲：“谁作桓伊三，惊破绿窗幽梦，新月与愁烟……”

玉竹法轻盈地跃上小窗，几步到了房檐上。

自古手不能只是闭门自学，经验之所以重要就在于与他人手时方能脱离自己固守的一隅，抬举目四野，在千人千变的对招后加以思考，方能磨砺自己足应万变的功法。这趟玉竹遇上的人虽不多，但都是在刀尖打千锤百炼的手，若能从中借鉴收，是习武之路上不可多得的一笔财富。

玉竹合上门，将嘈杂人声隔绝于一墙之外，在桌前坐了下来。

恰可望见驻守御史府前那些官兵手里的火把，影影绰绰，犹如星落银河。

师门遭人重创，燕雀山的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那些师父亲手写就的经籍字画已经化成一捧飞灰，不知被山风到了哪个角落。仇鹤留在世间的只剩下了一对宝凤，就算没有苍兰死前的那一番话，她也会不顾一切将其找回。

她取下腰间别着的双剑，借窗棂倾洒的月光细细端详，月照剑刃，映微弱刀光，渐渐和她脑海里剑略长，外形古朴的宝凤相重合。

一个月还不足以换完一个完整的秋，让她的世界天崩地裂却绰绰有余。

两人要了两间客房，各自收拾着回了自己的房间。

唱词虽悲切，然歌者声音媚，凄绝不足而谄媚有余。玉竹轻轻蹙起眉，顺着声音望了过去

夜还未，小风过，掀起她的衣摆猎猎。向东看，夜幕里格外闪耀的地方就是御史府宅，搞不好孟老猫就在那宅院里，她的剑可能也在那里。

盘缠还没开始攒，已经没有可献宝的人了。

玉竹收了刀，调息运气，抛下这些痛彻心扉的沉思，默默在脑海中回顾起这一路听过看过手过的各手，分析各人的招式功法，设想如何拆招应对。人静坐了足有一个时辰，在沉默无声中打了颇为彩的几战。

不得不说顾客睛是雪亮的，一屋玉竹就明白了这家店为何生意如此红火——房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香炉熏瑞脑，一室清香席卷肺腑，顿挫中疲惫庸扰，床前小几摆着一只玲珑瓶，仙静静吐纳馥郁。

好像有什么事梗着，她既不想再试着睡也不愿沉心练功，于是打算去透透气。

独的时候，一无所有的情绪才好像味的格外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