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中回荡呢。
你垂落眸,看着自己几乎感受不到温度的苍白指尖,内里的虚空让你的身体温度低得惊人,几乎在隐隐发颤。
你想活着。
你垂头,没什么表情地从他手里接过这碗药,温凉的药划过喉咙,你仰头,干脆利落地将它一饮而尽。
苦涩在口腔里瞬间漫延开,没有蜜饯和酸梅拿来缓解,这碗药几乎苦得让你胃中翻涌,里面还夹杂着奇怪的腥味,你用手背抵着毫无血色的唇瓣,看着手里残余薄薄一层汤药的瓷碗,神色恹恹。
手中的药碗被人拿走,面前递过来油纸包裹着的糖葫芦,糖衣已经有些破碎。油纸包的底部已经累积了些许褐色的糖碎,仔细看还能看见山楂里的穿孔——显然这一捧卖相不怎么好的糖葫芦是从竹签上拆下来的。
可是,哪来的糖葫芦呢?
你盯着他。
天色已然黑沉,镇子上的人如今大多已经入睡,绝无可能在这个点还有卖这种小零嘴的人,他又是从哪里得来的糖葫芦?
青年睫羽微颤,却是不言,只是将这一捧酸甜的零嘴轻轻放在你手心,拎着碗和药罐出去清洗,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口,或许是怕你吹了风受凉,在出门的时候,将药房的门也一并合拢。
你捻着一颗糖葫芦,放在嘴里,碎掉的糖渣沾在指尖,你没忍住舔了舔,酸甜在口腔里炸开,美妙得让人忽略了药的苦涩,压下了那股令人作呕的翻涌感。
你吐掉山楂籽,将它们放在桌子上,低头望着手里的这一捧糖葫芦,心里乱七八糟的情绪竟然莫名地平静下来,像是突然发现这件事没什么好气的,万籁俱寂中,慢慢地叹了口气。
……算了。
有这个时间生气,还不如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皇宫内此时想必是乱作一团。
你不用去看都知道。
重屿带你逃离的马车选的很隐蔽——车上放着泥塑人偶就已经说明了一切,这绝不会是皇宫内,又或是容家的马车,这辆马车完完全全属于你,因此上面明目张胆地摆放着你和暗卫私通的证据。
这辆马车放在京城郊外,离皇宫约莫三四里。
他在背着你离开皇宫的时候或许就已经想好了一切,在火光的映射下,带你潜行黑夜,逃离那座吞肉吸血的华贵牢笼。
早有预谋吗。
……
重屿将药罐和碗洗净,回来的时候身上沾了些夜晚的寒湿水气,他低垂着眸子,坐在炉子边烘烤着衣裳,驱除掉那些冷意,以免将这些微不足道的凉传递给床上的少女。
屋子里安静得不可思议。
炉火偶尔爆响的细微噼啪声,你的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注视着他的背影,思绪万千。
“你将我带离时,善后了吗?”
你在他身后沙哑开口,看着他神色微怔转过身来,轻轻点头。
你仍不准备放过他,又问:“怎么善后的?”
重屿不会说话,交流靠的是书信。他起身去到书房,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他将宣纸递交到你手里,默默点亮油灯,为昏暗的屋内燃起明亮的光线。
而后,他又坐回了火炉前的小凳上。
你低头看着他递过来的宣纸。
重屿的字迹稳重而干净,既不拖泥带水,也不过度斯文,赏心悦目的字迹让你心情平和许多,很快将他在离开前的事情弄清楚——
他杀了一个宫女,取下你的发簪镯子,将箱子里的衣袍取出替她穿上,又用桐油浇在了那具尸身上,随后在太监宫女来之前,将燃烧的木块摁在那宫女的脸上,令其彻底毁容。